黎守御面上惊疑,谢别老宦官,便匆匆前去拜见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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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老宦官见他好奇,一边带着他继续朝前走去,一边道:“这是尚书右丞黎纲,援军未到之前,枭贼数次攻城,都是被他指挥击退。”
老宦官又仔细看了一眼左右,才低声道:“他与来援的老左经略相公,二人主管京师内外守御。他二人一向主战,不愿割让三镇。前些天官家曾将他们撤职。但继任者守城不力,太学生和百姓上街喧闹,官家因此民怨,又将他们二人复职了。”
老左经略相公,便是先前在城外接引过李肆等人的那位左师道将军。这位七十六岁高龄的老将常年在西北担任经略安抚使,被时人敬称为“老左经略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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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也认真地听着,并且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问道:“啥是‘割三镇’?”
老宦官脚步一顿。
他在宫中多年,谨言慎行,今日所有的这些话,他本都不该跟李肆多嘴。可他年过花甲,精心栽培的养子横死在外,他一条孤老残命,苟活不了几日,还有什么可惧怕?
“你在魁原时没有听说么?枭贼刚围京师之时,便要朝廷割让魁原、中山、河间三座重镇,官家为求休战,马上便同意了。后来援军赶到,黎守御和老左经略相公又力劝保住三镇,官家虽有反悔之意,可是割三镇的诏令,应当一早便传到魁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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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一呆。
他先是仿佛没有听懂,呆呆地立着。周遭风声突然大了起来,像风笼一般将他罩在原地,不能动弹。老宦官的声音裹挟着刺耳的风声,仿佛又在他耳边转了一圈,他才恍惚地心想:割让魁原?
是将魁原送予枭贼么?
官家竟然割让自己的国土送予敌国么?
啸哥不是说,魁原身系河东安危,一旦失守,河东不保,甚至大煊都将危亡的么?
枭贼不是野蛮残暴,烧杀抢掠无所不做,将投降的城民都视作牛马,卖为奴隶,任意驱使,任意屠杀么?
官家竟然可以“马上便同意”么?
诏令竟然一早便传到魁原了?
那他临走时,啸哥收到的那封来自魁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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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突然从衣领的缝隙贯入背脊,李肆像被一支冰冷的长枪穿脊而过,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啸哥知道了!
啸哥那时便知道了!
所以啸哥哭了,所以啸哥眼中才满含悲愤!
所以啸哥才哭着咬他,说最后欺负他一次……
啸哥让他安心回京师,不要再去魁原,说等仗打完了,会带着大姐、姐夫一起来京师,来看他……
啸哥又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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