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认错认得极快,又连声许诺好好安抚、赔偿受惊的老者;李肆又需紧随黎纲入宫,这才只赏了他两记痛拳,匆匆扔开他,随着黎纲赶路去了。
临走时,李肆回头又警示了郑酒一眼。吓得郑酒一个哆嗦,两只胖手捂紧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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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东面侧门入皇宫,再没有上次随护国公同来的待遇,来接引的他们的只有李干当一人。
李干当听说黎帅使回京,自请了这趟接引的差事。他远远瞧见李肆也随黎纲一起回来了,眼露欣喜。可是李干当的眼神转而落在黎纲身上,便又化作了担忧。
三人互作了礼数。李干当一边匆匆引路,一边对黎纲低声提醒道:“黎帅使,官家近日来忧心国事,心悸之症发作了数次。您可千万莫与官家争执,再生嫌隙。”
黎纲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什么,面色凝重不言。
他老人家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犟,只在李肆面前有几分温和,旁的时候都是据理力争的倔驴,不对,倔黎。
李干当见状,神色也凝重起来,暗自叹息一声。
李干当又回头看了李肆一眼。这位少年郎向来神色平静冷淡,可此时也似若有所思,面色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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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凝着脸去面见官家。仍是走过那些高墙阔道,深院红宅,雕梁画栋,盘龙飞凤。
同初见时一般,官家仍在清修的静室中,坐在红漆的围子榻边。身形却是更瘦削了。
官家面上也凝着挥之不去的黑雾,说话声虚弱嘶哑,再没了从前谦和平易的模样。他没有再穿白底云纹的窄袖长袍,而是披了一身惨红的法袍,像是褪了色的神霄真人。尤其双颊凹陷,神色晦涩,更加像是妖邪缠身,无法解脱。
三人说了几句,官家便挥手让李干当与李肆退了出去,只留下黎纲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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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同李干当一起退至门外,守在廊下。
廊下原本站着几名护卫的皇城司军士,其中一人朝李肆挤出了一丝气音,使了个眼神。
李肆定睛一瞧,见是许久不见的陶实。此时不是说话叙旧之地,俩人用眼神互相作了个招呼,便各自垂下眼去,默默守候。
门内先是细语,过了一阵,突然变作争执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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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当低叹一声,阖上了眼。
日日在宫中听政,他对如今局势再清楚不过,所以先前才出言提醒黎纲。
枭二太子此次南下,不仅要割三镇,甚至狮子大开口,索要整个河北路与河东路,几乎要割去大煊半壁江山;否则便攻破京师,屠戮皇城,彻底断了大煊性命。
而官家与求和派都被吓破了胆,想与枭商议,奉出更多的金银来换回一些国土。不是不割,只是少割,就割个三镇、五镇、七镇如何?
可忠直为国的黎帅使,哪里会容得此举?一旦得知官家有割地献城之意,必会豁出性命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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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这位老宦官忧虑的眼睛还未睁开,里头就传来官家的怒斥之声!
“尔住口!!来人!拖下去!”
李肆神色一惊,身形微动,却被李干当一把攥住袖角。李干当用一个深重眼神制住了他,又朝陶实等人示意。
陶实等人依言冲入屋内,将匍匐在地的黎纲搀扶起来,向外拉去。黎纲一边奋力挣扎,一边仍是高骂不休:“陛下将河东河北拱手让人,自毁长城,与献国何异!江山社稷付之一炬!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官家的性情也远比数月之前暴躁失控,气得满面青紫,站起来厉声吼道:“拖下去斩了!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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