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香奴。忍耐着跪了半天,方才听兰朝生大发慈悲道:“起来吧。”
奚临腿都麻了,站起来时一个不稳险些栽倒,还好眼明手快抓住了旁边的东西——又是兰朝生的头发。兰朝生已经不想再和他生气了,闲的。叫这么薅了下脸色都没变,跪得挺直,轻描淡写道:“松开。”
奚临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天黑腿麻一时没注意。不过听了兰朝生的声音,他陡然生出股薅一把他头发下来的强烈冲动,临下手前被察觉什么的兰朝生拿眼尾一瞥,又及时悬崖勒马,面色不善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兰朝生这会也不再管他衣服会不会脏,横竖灯已挂上去了。奚临见兰朝生还没起身,仍然跪着,手里的香烧尽了,往面前河水一洒。奚临说:“结束了?”
兰朝生:“快了。”
“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烛灯烧完。”
奚临闻言大惊失色回头看了眼树上的灯,这得烧到什么时候?
兰朝生往河里撒了一把粮食。天上月辉洒在河面上,铺成条绸缎似的银带,闪着粼粼碎光。他袖口下露出一截手腕,上头缠着的五彩绳在月辉下显目极了,叫人想不多看两眼都不行。奚临的眼睛从他腕上的五彩绳转到他凸起的腕骨上,再转到后面河上的月辉,忽然觉得样子很眼熟,一瞥兰朝生的腰——跟他那条嵌银的腰带真的很像。
他看得很大方,兰朝生当然察觉到了,只是装着没发现,由着他眼珠子黏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听奚临问:“撒粮食是做什么?”
兰朝生:“告诉阿妈,这百年收成很好,请她来尝。”
兰朝生半边脸映着月光,面上表情很虔诚,是一种心无杂念,恭敬而真切的虔诚。这里的人们真的相信山中有阿妈保佑着他们,孕育了他们的生命也为他们战死,山是她身体,河是她的眼泪,子子孙孙就都是她的血脉。源源不断,亘古长存。
奚临瞧着他的脸,他的目光实在太直白坦然了,兰朝生这回不能装作没看着,问他:“怎么?”
奚临:“我以为你们祭祀会更粗旷一点的。”
粮食撒完了,兰朝生收手起了身,淡声道:“你以为是什么样。”
“我以为会是那种很传统的民族风格。”奚临坐在草地上看他,“比方说唱歌跳舞,对着月亮吼几嗓子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安静。”
兰朝生:“你想看那样的,再过段时间大祭会有。现在夜深,是静告,要安静点。”
“好玩吗?”奚临颇感兴趣,“有人跳舞吗?围着篝火那样的?”
“有。”
“有酒喝吗?”
“有。”
奚临笑了两声,这恐怕还是他来这后第一回真心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讽笑,有种很开朗的俊气,“那我要去。”
兰朝生垂着眼皮看他,那轮弯月悬在他头顶,身后的河水闪着粼粼碎光。他伸手将奚临从地上扯起来,“你想喝酒,有的是。”
“度数高吗。”
兰朝生说:“山里酿的,不醉人。”
奚临脑残了才会信这句话,“自己酿的”等于“一口就睡”的传说深入人心,他也略有耳闻。兰朝生将那些东西收回竹篓,头顶挂着的灯也灭了,这下就只剩下月亮的微光。兰朝生抬头看了眼,奚临立刻如临大敌,“别扛我!”
兰朝生说:“需要你亲手取下来,你够不着。”
“我爬上去取行吗?”奚临问,“这算侮辱了你们的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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