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苍穹张望,好似正等着什么。
不好。
他喉结滚了滚,没多犹豫,纵身追上那信鸽。
露华清,天气爽,有卖花人挑着竹框走街串巷,满筐浮花浪蕊,女郎笑着拦人,取出几枚钱币。画楼帘幕无数重,有人卷帘,掩唇打哈欠,却见不远处有黑影掠过,劲风一般,眨眼无痕。
是看错了吧。
她揉揉眼睛,旋即又放下帘子。
信鸽光顾着逃命,倒是轻松,罗养青却不得不慎重许多。若不是顾及伤了它,主人会不喜,不然早就掷出一石子将其打下来了。
玄衣少年郎飒沓如流星,飞檐走壁,矫若游龙,秋风爽利扑面,他衣袂飘飘,硬生生追到了写信人的宅院。
罗养青有些恼,但也无可奈何。
立在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上,他朝院中接住鸽子的如玉郎君开口,面皮冷淡,但心下有些羞愧。
“抱歉,无意惊到你的信鸽,害它飞回。”
“将信给我罢,我送过去。”
青阳渐出云层,秋光清亮,锋芒渐露。少年郎逆光而立,宽肩劲腰,眉眼锋利,面若冷玉。
他的眉目与五官,都和画像上的郎君、北地的小将军不断重合,像是丹青化人,脱梦而出。
陆成君垂眉,解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淡淡地想——
哦。
今生晚了一步。
*
罗养青空手而归。
回薛府时,薛时依已经准备去书院了。
她站在檐下,容光艳艳,娇如画中仙。见人回来,薛时依抱臂,柳眉微竖,气势汹汹。
罗养青停住,等着挨骂。
“你错过早膳了。”
闻言,他愣住,眸底一片澄澈。
薛时依揉着眉心,她总不能解释说薛相今日早早就在偏厅等着他一起用膳,但迟迟没见其人影,因着失落,胃口也差了些。
为了亲爹,她提起要求,“其余时候不管,但一日三餐要回来。”
语落,有小厮跑过来,把厨房刚摊好的几张饼拿给罗养青。早膳已撤了,这是额外做给他的。
罗养青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肉饼,唇角不自觉上扬,点头应下。
清溪奔快,花影西移,一瞬朝暮。书院散学时,罗子慈看着马车旁淋了满身树影的黑衣少年郎,坏心突起。
“你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她问道。
薛时依点头,“不知道。”
先前问了不答,后来她一时恼火,说他喉咙肿了不能说话。这才两日,府上人真以为他嗓子还没好,没人问过,他也没主动开口。
罗子慈哦了一声,当着罗养青的面,悠悠开口: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若不愿意说真名,不如先起个小名叫着。”
“我看他眉宇间杀气腾腾,凶神恶煞,该取个柔和的小名。”
“不若叫他,青青?”
薛时依啊了一声,哽住,“青青?”
这小名取得霸道,毫无道理,但罗子慈揽住游芳雪,要她点评,“是个好名字,对吧?”
“嗯。”游芳雪张口就来,面不改色。
罗养青抱剑,沉默地移开眼神,无话可说。
因为青青,确实是他小名。
晚膳前,罗养青想起早晨的事,剑眉微拧,只觉来京后疏于练武。
他在院中寻了个空地,在梅树下练剑。初秋时节的梅当然未开,虬枝盘错,绿意深深。
剑风吹叶,飒飒作响,他一招一式都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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