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接过来,但并没有喝。这些天他断断续续地和梁温联系,把外婆的病也告诉了他。苏洄知道,梁温现在很担心他的状态,可他的确也装不出更好的样子。
“别担心。”梁温为他开了车门,“我送你去医院。”
苏洄没回答,沉默着上了车,坐上副驾驶。
刚系好安全带,梁温递过来一张创可贴。
“嘴角破了,你外婆看了心疼。”他说完,帮苏洄把后视镜放下来。
这是这几天苏洄第一次照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上去没有半点血色,嘴角残留着血痂和淤青。
苏洄撕开创可贴,贴在自己的嘴角,掩去一点伤痕。
在梁温的咨询室里,他展现过足够多的丑态,多糟糕的都有,沉默已经是最体面的相处模式。
但一路上梁温都很照顾地和他说话,用一些心理医生惯用的引导话术,混杂他的日常,试图让苏洄多一些反应,但直到抵达医院,苏洄都没有说话。
他看上去很憔悴,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梁温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我帮你请了一位女护工。”梁温说,“之前照顾过我妈,很细心的一位阿姨。你自己动手总是不方便,她也更专业。”
苏洄点点头,终于开口,“谢谢。费用……”
“费用你不用担心。”梁温笑了笑,跟着他来到住院部,“我已经预付了三个月。”
苏洄并不希望他这样子,“我现在还有钱。”
“听我的,我是医生。”梁温语气温和,态度明确,陪着苏洄来到病房。他请的护工已经开始了工作,正在为外婆擦拭身体。见状,两人便又出去。
“我想再咨询一下,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安排手术。”走廊里,苏洄低声说。
梁温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去等等医生。”
看到外婆苍白的面容,苏洄很担心,上次医生的话还言犹在耳,这种癌细胞的扩散速度他根本等不了,能早一天手术,希望就多一点。
等待了两小时,之前的主治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对方神色凝重,开门见山对他说了情况,“今天上午你外婆的体征又出现了大的波动,我们重新做了检查,情况恶化了,并且出现了新的并发症,这一次的情况比之前还要棘手。”
同为医生,一旁的梁温很了解医师的话术,“您的意思是现在要放弃之前的治疗方案?手术还可以做吗?”
医生看向他,最终看向苏洄,“这种手术的条件很严苛,我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所以我的建议是立刻转院,但目前我们联系了一些有这方面条件的医院,他们现在都没有床位,资源比较紧张。”
病情恶化的速度根本由不得苏洄喘息,就像是压在他身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越来越沉重。
“如果留在本院治疗,最保险的还是保守治疗,但治疗效果……”
苏洄明白医师的意思,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他强撑着和梁温一起联系其他医院,梁温也打电话找自己之前的老师帮忙,但忙了一小时也无果,毕竟心理医生和专攻癌症的外科医生之间隔着一条不小的行业分界线。
“现在的住院病房都很紧张,临床手术的安排也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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