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将阑沉着脸离开。
玉颓山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
恰好碰上这个日子,还把奚将阑气成这样,玉颓山难得从脏心烂肺中扒拉出来点良心,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哄一哄他。
玉颓山摸着下巴思索半天,突然一抚掌。
有了。
“来人啊。”
很快,恶岐道的侍从匆匆而来:“玉大人,有何吩咐?”
玉颓山豪气万千:“两日后便是晏聆生辰,去告知此地无银城的城主,我要为他办一场前无仅有的生辰宴。”
侍从一愣:“生辰宴?”
“对。”玉颓山越想越高兴,“让十三州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为我弟弟祝寿!”
侍从小心翼翼道:“晏大人……可同意了?”
玉颓山随口道:“不用告知他,我要给他个惊喜,到时他肯定高兴。”
侍从:“……”
“哦对!”玉颓山还沉浸在哄弟弟的喜悦中,美滋滋道,“务必把獬豸宗盛宗主给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到时奚将阑和盛宗主重逢,必定感动得眼泪汪汪,喜极而泣。
再也不生他的气了。
***
刚离开玉颓山花里胡哨的府邸,奚将阑就偏头打了个喷嚏。
他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人在背地里害他。
奚将阑本以为还要从阵法才能离开恶岐道去往此地无银城,但没想到刚出府邸便是碧空如洗,青天白日。
长街上人来人往,各个影子清晰。
奚将阑愣了愣。
晏玉壶为他解答:“师兄昏睡这三个月,玉大人已将恶岐道搬到此地无银城,当时还在十三州掀起轩然大波,最近几日好些了。”
奚将阑皱眉:“此地无银城的城主也愿意?”
“玉大人给了城主天生没有灵根的小公子一副天级相纹。”
奚将阑了然。
两人离开此地无银城,乘坐小行舫朝南边而去。
中州和北境的分界处是一座连绵不绝十万里的山脉,宛如一条巨龙横卧,隔开两境。
奚将阑孤身坐在行舫游廊的栏杆上,双腿悬在木栏外,单薄身躯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
他抬手将凌乱长发随手一理,行舫恰好穿过一片看不到视线的乌云,幽幽飞到重峦叠嶂上空。
晏玉壶敲了敲门,轻轻道:“师兄,到了。”
奚将阑一愣,垂眸往下看。
晏温山苍翠欲滴,郁郁芊芊,秋日的斜风细雨将翠绿山间衬得雾蒙蒙一片。
熟悉又陌生。
奚将阑茫然看了半晌,突然手一撑,整个人从万丈高空纵身跃下,绯色身影好似一滴血,落入茫茫山水画卷中。
等到晏玉壶将行舫停落在晏温山入口,遥遥看到上千层山阶上,奚将阑正一步步往上走。
明明能御风而上,奚将阑却未动灵力,淅淅沥沥的微凉秋雨落在身上,连羽睫都蒙上一层薄薄白雾。
每一层山阶陌生而熟悉。
漫漫小雨中,奚将阑绯衣翻飞,指间储物戒和腰间玉穗相撞,如鸣佩环。
恍惚中,奚将阑好似在一步一步迈上山阶间,颀长身形逐渐矮小,迈着的步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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