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忙错开视线左右张望。他立刻给自己找到活干,沙发还在屋子中央,之前是如何把沙发推过来的,这会儿如何把它推回去。做完了,直起腰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发现秋辞还留在原地。
秋辞像是观看完他推沙发的全过程,脚尖还朝向卧室,只有上半身转过来,姿势有点儿像模特背对着观众时扭过上半身展示上衣。但秋辞当然不是要展示上衣,他的视线和盛席扉的撞到一起后就收回去了,整个人消失到拐角后。
盛席扉原地站了一会儿,去吧台给自己接了杯苏打水。喝完一整杯水,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底的白兰地,坐到老位置上慢慢地喝起来。
刚刚在来时的路上,他凭一时之勇跟秋辞耍了那个“一二三”的小聪明,然而秋辞对他作弊获得的胜利未置一词。
他猜到秋辞一定没有玩儿过他们所有人小时候都玩儿的这个小把戏,所以才着了他的道,但他这会儿才想到,秋辞才不在乎别人玩儿什么、别人的规则是什么;秋辞才不会因为没有来得及在自己说“三”之前说出“不”,就真当这规则有效。
高兴了一场,他这会儿才想起秋辞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秋辞什么都不说,他猜不透。
想秋辞的路走进死胡同,被一面看不见顶的墙挡在脸前,不通了,便调头想自己。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秋辞答应?
首先当然是因为担心其安全。但除此之外呢?有首先就有其次,除了担心秋辞的安全,其次的原因呢?他手里转起八角杯,想起秋辞问的那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所以他想从秋辞那里得到什么?
思路忽然开了个小差——如果秋辞是女人。还没等他去想,一连串因这假设而产生的后续便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了,转眼就幻想完了一生。像是气压骤降,变冷的同时却也沸腾起来,心里和脑袋里都焦急地冒起气泡。他忙把杯里的酒全喝了,辛辣的味道把那些泡泡瞬间刺破。他在这会儿明白了秋辞为什么要喝酒。
秋辞洗完澡出来,看见盛席扉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对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学习打绳结,用之前剪断的绳子。那些让他又爱又恨的绳子被盛席扉理好了,短得不能用的不见了,长的被拢成一束,驯服地趴在他旁边。
盛席扉做事总是很专注,在这一瞬间,秋辞同时看到盛席扉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给自己编写破解程序,在医院里对着手机学习怎么帮卧床病人翻身和擦洗。
他不禁怀疑盛席扉是不是提前拿到一张有关自己的表格,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所以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他喜欢什么。
可是不可能,如果盛席扉有那么一张表格,就该知道他在初二的一节历史旁听课上举手发言了,那一次发言决定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该发生。
盛席扉终于察觉到秋辞在看他,抬起头,看到秋辞的瞬间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秋辞又穿了真丝浴袍,他形容不出那颜色,总之是淡色的,像月光一样流在他身上。小腿和脚腕上的痕迹大多已经下去了,只剩零星的一点儿淤红。再看回脸上,盛席扉忍不住微笑起来,秋辞这会儿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秋辞回他一个笑容,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吧台喝起来。
盛席扉举起手里的绳子,“双柱缚,对吗?我上次其实已经大概想出来了。”潜台词是如果那天晚上秋辞再允许他试一次,他就能让秋辞真的“挣不开”。
秋辞撇开眼,“我怕带坏你。”其实已经带坏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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