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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的,他是单一的个体,和街上的任何人都不产生联系,偶尔与谁擦肩而过时,也许会有人暗暗惊异这个青年的样貌,仿佛那一个瞬间,宇宙当中有什么及其幽微的事物被短暂地观测到,世界的角落有什么恒定的轨道出现了比毫米还要微小的偏离,然而下个刹那,一切又仿佛未曾发生。

他一手拎着装蔬菜的透明塑料袋,行走在这阴暗城市的雨季里,走过那些终年施工的街,绕过那些用红漆写着拆字的灰色建筑,城市曾像个浓妆艳抹的妓女,酒酣耳热后哭得晕了妆,捂着脸竭力掩饰狼狈,而今更像三伏天放弃了假发的中年男人,那顶还残存着上一个夏天的油汗味的帽子,抛在鞋柜的一角,等着不知哪年哪月哪只手将它拾起丢进水池,又泡上若干天。

公寓的电梯时常坏,他一点一点地爬上八楼,已将这视作寻常事,每上一个台阶,裤兜里的钥匙就碰撞着发出一声脆响,钥匙尖隔着薄布料磨得腿很不舒服。兆平泽摘下缠成一团的耳机把它和袋子和湿掉的伞一股脑地甩在玄关的地板上,身体晃了晃,站稳了,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被电视机里突然传来的咚咚咚的巨响又震得肩膀一耸。

“你又乱玩这个……”

他顾不上换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茶几跟前,抓起遥控器,忙把音量从84调到20。周生郝捂着耳朵缩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像只受惊吓后炸毛的猫,直到音量一点点小下去,这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还挂着泪痕的脸。

“好了,”兆平泽蹲下身,试探性地摸摸他的背,“好了,没事了。”

自从某天周生郝发现遥控器上面的按键可以摁下去,又自从发现摁下按键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就会变来变去之后,就玩个不停,有时莫名其妙不知摁到什么键,把某个频道弄进了黑名单,转天兆平泽得在周生郝的哭声中花上好久的功夫,才搞清楚那个能播放‘两只大狗熊和砍树的秃头男人’的频道是怎么就不见了的。

他不得不把电视机的音量键用胶带粘起来,出门时把遥控器搁到周生郝够不到的地方。

“大狗熊,你看,你最爱看的大狗熊出来了……”

周生郝咬着手指,无意识地把头歪到一边,身上裹着件白卫衣,表情很乖,他的头发剪短了很多,有点蓬蓬的,很像《My Little Princess》最后薇奥莉塔住进感化院时的发型。

兆平泽端着泡面坐下来,周生郝的身子倒下去,受困倦的摆布而顺从地瘫软在地板上,他伸出手把他扶起来,后者不安地扭动了一阵,将婴儿爽身粉的甜腻香味沾了他一身。

“你最讨厌了,”总有一个瞬间,他幻想周生郝厌恶地瞥他一眼,“你比世上一切人都恶心,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你滚,你这个自大狂。”

当然了,他知道那和白日梦差不多,幸福得有些过了头,叫他捂着勃起的下身猛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他在发神经。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几乎算是敷衍了事,擦掉手上的精液,又给自己草草冲了澡,水是冷水,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快洗完的时候水才热了些,公寓的水是地热水,总是说不准什么时候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没,总之热水一来,他就赶紧往浴缸里盛。

他把周生郝抱进浴缸里,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因为那具瘦骨嶙峋的躯体看起来有多令人毛骨悚然而倒吸冷气了,只是拧开水笼头把手伸进水里一点点地调试水温。

他已经学会用温柔的手法为他擦拭身体,他的手抚过被图案已模糊扭曲的纹身覆盖的皮肤,指尖摩挲脊背凸出的骨头,那些数不清的疤痕,他将这张破碎的画布一点点拼凑起来,又任凭记忆像流沙一般从指缝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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