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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十皇子张了张嘴,“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谢玹说,“我这个人很记仇,若是受了委屈,又没有加倍讨回来,这事可是过不去的。”

十皇子迷茫了。

可片刻之后,他那张榆木疙瘩似的脑袋忽然当的一下开了窍,眼中亦随同一起闪烁起光来。

*

兰亭过后,便是迢迢而望不尽的山水之路。

谢玹所坐的那辆马车落在最后,摇摇晃晃的,便这么赶赴下一场棋局去了。

汴梁城中,凉意四起时,许多富贵人家早早添置了新衣。而皇宫之中,文宣门后的那处偏院,十年如一日地寂寥清净。

萧陵坐在那棵生满翠绿旧枝的桃树下,膝上摆放了一张信纸。

纸上的笔迹遒劲有力,可观书写之人的心境——

“先生亲启。

皇祖母曾告知星澜萧氏一族过往,先生觉得,星澜会信几分?

此去永州山高水远,明月遥记。先生若还记得星澜,切记送抵书信,予我心幽。

是为: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萧陵淡然地将书信纸面抚平,拿起时亦闻得到墨水的浓香。

秋风扫尽满地的闲散花草,卷起一阵残风,亦吹拂过萧陵的脸。

此时,青竹恰好怀抱一堆物什走过,看见萧陵孤零零地坐在树下,便顺嘴叮嘱了一句:“先生早些回屋,免得被风吹得伤寒。”

萧陵将信纸折叠好收进信封,目光落在青竹怀里抱着的衣物上:“你要去做什么?”

“把这些扔了。”青竹道,“先生不是不喜欢屋子里有碍眼的脏东西吗?”

他怀里抱着的不是别的,而是那日谢玹在他这偏院里换下的衣物。由于没有告知,青竹并不知道这件衣物的主人,亦不知道要趁早收拾干净,以免难以清洗——那沾染了血的袍子已经互相粘合在一起,已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半晌没见回应,青竹便兀自往院外走去,打算找个宫侍把这些处理了。

下一刻,他家先生蓦然叫住了他。

“回来。”萧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东西留下,洗干净放我卧房中即可。”

青竹:“啊?”

他一面疑惑,一面又震惊,看看怀里脏兮兮的衣物,又看看远远坐在桃树下的萧陵,一时摸不着头脑。

*

而远在汴梁城最高处的“天阶雪”里,下了朝的一些官员们相拥至此,叫上一些官妓,听着小曲喝着酒,将已有些许萧瑟的秋风关在了门外。

一个年轻的官员站起身来,越过喧闹的众人,端起酒杯往僻静的角落而去。

那角落里坐着的人可并不寻常。

听说前些日子刚掇升了四品兵部侍郎,眼下正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连他的顶头上司都不敢直接在他面前对他呼来喝去。

年轻官员看不懂朝中风向,但知道人际来往需灵活走动。他来到新任的兵部侍郎面前,抬杯敬酒,笑意满腔:“还未来得及恭贺李大人升职之喜,李大人可否赏脸与我喝上一杯?”

那人起先并未有动作。

“天阶雪”的雅间里,他的侧脸正对窗外的另一侧,有些冷的光照拂在此,为他的轮廓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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