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到嘴边,王骐便道:“前段时间那萧陵又闹了点事儿?”
具体闹的事,王骐还是听军中一位联络大将说的。
那萧陵不知发了什么疯,叫人把练武场的兵器都砸了。当初让他留在宫里教导世家后代们武艺,他一桩桩一件件将这些损耗用度列举成文,叫内侍无论多难找到,都必须要弄来。
如今又忽然叫人全砸了算怎么回事?
太后用杯盖推开浮沫,浅浅应了一声。
“要我说,你就应当直接出兵将萧家那群反贼绞杀,省的萧陵日日在宫里找你麻烦,杀又杀不得,看着闹心。”王骐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听说永州近日有他们的踪迹?”
太后凉凉道:“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王骐心中一悚。
眼前这个动人的、称得上美人的年轻太后,的确是他的侄女。但这么多些年来,二人从合作到离心,几乎是不可逆转之事。他如今还能站在太后面前与她说那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话,也是因为他在太后能够触及的底线之外。
那么,这件事就是太后的逆鳞了?
王骐心思异动,脸上却显现出更盛的笑意来:“军中消息灵通,你不是知道?”
太后笑了笑,眼中的凉意淡淡散去,又起了另一个话头:“比起萧家,李家更值得你我忌惮。”
“是。”王骐点点头,“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掇升李家那庶子去兵部当差?以敌治敌效果是不错,况且那庶子对李家也并无归属……但我总觉得,此种计谋并非完美无缺。”
“叔伯这就狭隘了。”
太后轻轻搁下茶杯,拿帕子左右擦了擦嘴,淡淡道:“这世上之事,怎会有完美无缺的?你想要什么,则必定要承受过程中一定的风险。”
观李家内斗,遏制分散李缙在京中的势力,不失为一种漫长的、迂回之法。
但还是太慢了。
她还要等李缙在永州蛰伏,等他回京,再让他与李徵互相争斗……太慢了,她等不了,也等不起。
不如就直接将李缙按死在永州,若要回来,也得是他的尸体。
太后缓缓在杯侧摩擦,凝视着杯上绽放的桃花,道:“我在永州放了诱饵。”
“你是指……”王骐思索片刻,“萧家旧部?可是……若此事真的公之于众,却只是为了引诱李缙上钩,于你、于王家来说弊大于利。如果这是你说的风险,那未免也太大了。”
“不。”太后缓缓摇了摇头。
她悠然地换了个坐姿,从琵琶袖中摸索片刻,举出半块铜制的令牌来。
那令牌却不是寻常形状,除了官家特有的制式符号之外,形有兽状,栩栩如生。
王骐看见此物便蓦然睁大了眼:“虎符?!”
太后收回手:“是凤家手中的虎符。”
王骐心思百转,在脑中细细勾勒起那半块虎符的形状。
西南军中亦有半块,由统帅亲自收存。其能领动西南兵力,在此处铸成一道铜墙铁壁。另一半则在怀远王手中,以出兵对抗北疆之外。虎符一分为二,远散在大周疆域的两个角落。近些年来,得益于凤九渊在北方游牧之中实行的文化融合,战事极少,反而是西南的高句丽屡屡进犯,扰得边境不得安宁。
他一会惊异于这凤九渊竟然甘愿把虎符交上来,一会又愕然于太后竟瞒着他不声不响地有了这么多动作,猜忌之心陡升。但他左思右想,忽然想到,若虎符在太后手中,她就能在关键时刻将北疆兵力调回,就算那李缙找到当年的证据,最终想逼宫篡位,也是难如登天。
不对,既然如此,为何他要多此一举引诱李缙去往永州?
太后是怎么知道那批顽强的萧氏旧部一定会流窜到永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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