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喜。二人原本分席而坐,李景扬此话一出,他竟直接起身,急匆匆来到李景扬跟前:“李大人请讲。”
李景扬:“不知十三殿下可还记得与杜大人一同来的那位?”
“嗯?”
“就是那个叫做顾时清的年轻人。”李景扬转过头,正对上谢玹那双碧眼。二人离得过近,谢玹姣好的面容霎时闯进李景扬的眼中,与此同时,还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苦莲香气飘过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随即,他缓缓吐了口气。
“十三殿下有所不知,臣是认得这个顾时清的。他是永州籍贯,老家就在城郊五里地外,家里清贫,收成不好的那几年父兄接连因劳累猝死。几年前他说要响应科举令入京,让我写推荐帖,可科举令都停了几年了,我上哪去给他写帖子。”
“但这个顾时清执着得很,我不写他就日日烦我,我实在是不堪其扰,就给他指了条明路,岂料真的让他入京做了官。他从京中来,又是永州人,我瞧着人也挺聪明,若十三殿下不嫌弃,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
谢玹听罢,连连点头:“确实巧。多谢李大人,我明日便亲自去见他。”
了却一桩心愿,李景扬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看来谢玹来此,是真的在为开凿运河事宜奔波。若顾时清识趣,还能为他们所用,而后在恰当的时候给谢玹使使绊子。亦或者,能取谢玹的性命也说不准。
他看向谢玹,对面的年轻皇子一幅不谙世事的模样,哪有家主大人说的那般厉害!
像他这个年纪,自己的能耐可比他强得多!
李景扬呵呵笑着,心中却全是恶毒的算计。
天边的肚白之色渐渐明晰,李景扬客气地让人去准备早晨的吃食,顺势邀请谢玹留下来用膳。
数道精美的菜品依次被端上桌来时,天光便已经大亮了,院内却没添多少人,侍卫、家丁还是谢玹刚进来时的那一批熟面孔,都没轮换过。谢玹数了数,算上李景扬自己,整个府上上上下下不过十人。
这对于一个州府来说,未免也太寒酸了点。
等菜上齐,李景扬又嚷嚷着说要人拿酒来,且要拿上好的满堂春。
谢玹低着头,正在挑碗里的葱花,闻言抬起抬头颇为天真地问道:“今日也有人来斟酒吗?”
李景扬脸色微不可见地一僵,随即呵呵一笑:“十三殿下若想,那自然是有的。”
“嗯。”谢玹点点头,收回目光,似乎又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葱花之上。那是一块烧好的猪骨,外香里嫩,就是洒了太多葱花,谢玹十分耐心,一颗一颗地拿筷子去夹。
尴尬的气氛上来,李景扬敏锐地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心道,谢玹就这么讨厌吃葱花?
为避免继续不自在,他站起身来:“下人们估计不知道满堂春放的位置,臣亲自去取,请十三殿下稍等片刻。”
谢玹没搭理他,等李景扬走出一段路,忽然冷不丁地说道:“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一事……”
李景扬心中警惕的旗帜登时竖起来,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谢玹说第二句话,回身一看,谢玹还在挑葱花,嘴里还念叨着:“这葱花怎么挑不完呢?”
李景扬:“……”
挑着挑着,谢玹忽而“咦”了一声,拿筷子拨了两下猪骨:“这是什么?”
李景扬:“?”
见李景扬似乎还在等待他下一句,谢玹有些无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这碗里的东西,李大人得亲自过来看看……”
碗里的东西?
李景扬狐疑地想,碗里除了猪骨和葱花,还有什么?
但谢玹嫌恶的表情太过逼真,引得李景扬真以为餐食里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他走近一看,只见碗中左侧是一块早已冷却的猪排骨,右侧则是被谢玹码得整整齐齐的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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