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所有该死之人,最后孤身坐于高处,满目皆是敬仰畏惧的眼神,却无一人可交心。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仿佛自己一辈子都要被仇恨所魇。
所以他起了死志。
如果今日有人问谢玹:若是当初你与凤九渊互换,你会不会如他一样,毫不留情地射出那一箭?
谢玹想,如果有人这么问他,他是回答不出来的。
但他知道,凤九渊能。
那座依山临水的府邸静谧依旧,连主人都不见踪影。谢玹到达后既没有人去拦,也无人接待,偌大的王府中,清清冷冷的像没起过烟火的旧庙。
引路人是玄七。就是保护凤九渊安危的影卫之首,当日在闹市中被谢玹三言两语支走的那位。
几日不见,他那副憨厚劲不见,将兵器横在手臂之间,有种常人莫敢与之对视的肃杀感。
可见做影卫除了要有好的身手,和为主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决心,还要有一幅相当多变的面孔。
“殿下请先去正厅落座,属下这就去与王爷送信告知您登门一事。”
玄七俯身行礼,一面将手扣上玄铁的刀鞘。
这刀鞘不长,甚至可以用短来形容。影卫们平时随主子奔走,既要随传随到,也要挡下所有的暗箭,长剑显然不合适,这柄短刀正好称手。
但若是细看去,刀却又不像刀,因其刀刃并非扁平,而是略显厚实,刀心还是菱形的。说它是刀,不如说它是特制的武器杵。
即便只有一成人手臂般长短,但那玄铁质地与含光之色,依旧让普通人不敢直视。
然而谢玹不是普通人。二人已穿过长廊来到正厅之前,玄七正在为其唤来服侍的下人,没太注意身后的动静。
下一刻,他忽觉腰侧短刀略有异动。
玄七即刻反应,反手按在刀鞘之上,脸上还未架起狠厉的神色,便撞见谢玹的脸。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谢玹在动自己的刀。
“此刀沾过血,戾气重,殿下还是不要碰比较好。”玄七温声道,“若殿下喜欢,属下便禀告王爷,让王爷给您打一把。”
谢玹却道:“我就要你这一把。”
玄七为难道:“此刀乃我等随身之物,亦是等同于自身性命之物,刀在则人在,殿下您……”
谢玹笑道:“啊,那算了。”
说罢抬袖就要往正厅走去。
玄七表情一松。他拍了拍细长的刀鞘,重新招呼起下人的行动。
“王爷喜静,府上的家丁少,怠慢之处殿下莫要见怪。”玄七为他推开半关的门,挥挥手让为首的一位家丁去添茶水。
这种招待人的活儿,玄七作为影卫都能打点得井井有条,可见平日没少干。
他比谢玹率先一步进入正厅。凤九渊平日里便不爱摆些花里胡哨的布置,除了自己身上的衣着,家中皆以典雅为主,着实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玄七担心谢玹看不上,心里不满,使唤奴仆们使唤得便愈发带劲。
他走在前面,以至于让谢玹落后半步,整个后背都毫无防备地敞开着。他并非乃如此不设防之人,然而心知身后跟着的是谢玹,是王爷的人,算是他的半个主子,警惕便少了三分。
正是这三分,让谢玹找到了机会。
谢玹坐在凳上,眼皮一掀,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忽然一个伸手,径直从他后腰上抽出了那把刀。
玄七顿时转身:“殿下!”
“什么刀?样式看起来挺奇怪的,没在坊市中见过。”谢玹懒懒地一弹指,将那刀身弹得一嗡,“自家做的?”
玄七:“……”
他紧紧地盯着那柄短刀,眉头拧得如同麻绳。
一面是刀身如自己的命,一面又担心谢玹伤着自己,另隐隐约约难以承认,但又不得忽视的理由是……谢玹说的没错,这把刀并非坊市上买来的,而是怀远王府的人自己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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