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又将刀刃抵在太后脖颈间,轻轻一笑:“皇祖母,你现在又快死了,害怕吗?”
太后哑然失声。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理上的骇然,谁也没料到,一直乖觉的谢玹会做出这种举动。
明明是杀人,即便是仇人,谢玹却好似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手起刀落已是两刀。
“皇祖母被逼到这个位置,最初,其实也是因为怕死吧。”谢玹将刀刃往前一递,又逼近了脖颈几分,“因为害怕死在漆黑的陵墓之中,所以才孤注一掷地走到了今天,那时皇祖母多大?十六?二十?只是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皇祖母,还怕不怕死呢?”
谢玹的样貌其实与谢青山一点也不像,若真的要论相似,谢玹则更像他的母亲。妙音是外族的长公主,天生力气大,既英勇又好战,好像任何事都不会令她感受到畏惧。
谢玹也一样。
他抬眼看了看王骐,见他正试图挪动步伐往这边靠近,轻飘飘道:“站住。”
王骐脚步一顿。
谢玹说:“你大可以试试,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
王骐:“我说了,你现在杀了她……”
“无碍。”谢玹轻声打断他。
因方才的动作,谢玹的脸上也溅到了一丝鲜血,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丢到王骐脚边:“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我杀了皇祖母,再自杀。而你,王将军,大概率会被御林军以带兵入殿、谋杀皇子与太后的在罪名当场拿下。二,从皇祖母那儿拿到龙玺,给圣旨盖章,然后走出去,宣立新君。”
那不是什么逼迫太后退位,归还皇权的圣旨,而是一封改立新君的圣旨。
新君二字后,明晃晃地写着谢玹二字。
太后急促地喘了口气,一把抓住了谢玹的衣领:“你……”
“皇祖母别急。”谢玹笑了笑,“所谓金口玉言,等旨意一宣,我便将太医院里的人全叫来给你治伤。但若是再拖下去,我便只能与皇祖母一起去见见阎王长什么样了。”
太后:“……疯,疯子……”
“皇祖母曾夸过我,众多皇子之中,我与您是最像的……”谢玹说,“皇祖母,您觉得呢?”
王骐还想挣扎。他并不想立马迎来一个新君,且还是谢玹这种不好对付的新君。
“星澜,你看,能不能先改立太子……”
“不。”谢玹冷冷回绝,“我就要当皇帝。”
*
宫里的风声一下便变了。
先是太后莫名其妙地宣了旨,直接越过太子谢端,改立谢玹为新君。而且这圣旨还是镇南大将军王骐念的。众人惶然之时,口头上虽然领旨,但心中也是疑窦万分。
再是在京都周围作乱的叛军,莫名其妙地闹起来,又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了。
人人议论纷纷,但不是人人都敢真的议论到点子上。
而最大的事,还是皇帝谢青山。
谢青山快死了。
这是所有宫侍包括朝臣们心知肚明的事。
按照规矩,所有大臣必须到场,就连病得走不动道的叶文栩,也拖着一身病身,翘首站在上阳宫正殿的殿外。
有隔壁宫的宫侍路过上阳宫时,曾见到上阳宫附近三里开外都由重兵把守,每个护卫都穿着重甲,俨然是从边关回来的。
为了小命,他们不敢多问,只敢离得远远的,所有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天下早已换了副新天地。
上阳宫里有哭声。
旁人不敢去听,只有几个面色肃静,身着胄甲的将士守在外面。
谢玹走进去时,身上还带着血。那些将士纷纷弯腰行礼,将人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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