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没有,”李明安的同学和他一般年纪,正当年少,闻言笑得更开心,“你脸红什么?”
李明安却又羞又急地抱着琵琶走了,哪里敢让人知道,他这把琵琶,是送给他爹的姨娘的。李明安买了琵琶,却又踌躇了,他要送兰玉琵琶,总得师出有名,否则岂不是不打自招,轻浮孟浪。
——招人嫌。
李明安看着摆在锦匣中的琵琶,他是见过兰玉弹琵琶的,那时兰玉坐在他爹身边,他一身青衫,微微垂着头,手指拂动,乐随弦出,婉转又动听,画也似的。
他忍不住想兰玉为他弹琵琶的样子,恍了恍神,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臊得发慌,眼镜都像拂了层热气。
他犹豫了两日,还是按捺不住,抱着锦匣跑去了兰玉的院子。
当兰玉看见他手中的琵琶时,微微愣了一下,竟是他曾经见过的那把紫檀木琵琶。
李明安一直小心地看着兰玉的脸色,轻声道:“你不喜欢吗——我也不懂琵琶,掌柜的说这把琵琶极好,就连名家也赞赏的,”他竭力找话,兰玉看了他一眼,说:“琵琶很好,只不过无功不受禄,三少爷的礼太重,我不能收。”
李明安当即说:“不重的,一点儿也不重,只是一把琵琶而已,只要你喜欢……”
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口方觉得太露骨轻浮,李明安闭紧嘴唇,有几分懊恼。
初秋的午后仍有几分燥热,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兰玉坐在藤椅上,神情有些疲倦,手也懒懒地搭在扶手上,纤瘦修长,白得晃眼。
那场梦过后,兰玉想再梦见他母亲一面,他娘却怎么也不肯入梦了。兰玉意外地时时想起他母亲当年教他读书写字的场景,他母亲识文断字,是他的启蒙老师,那时科举还未废除,旁人嘲他娘,一个妓女,还想教出个状元郎吗?
桑氏却不为所动,只对他说,娘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考功名,而是为了让你明理知荣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活着。
言犹在耳,兰玉想,他娘不肯入他的梦,兴许是因为他悖逆了她的期望。
他让她失望了。
毕竟当年知道他为了钱,将自己卖给花船的时候, 他娘气得险些拖着久病之身吊死,后来知道他只是弹琵琶,桑氏沉默许久,对他说,娘拖累你了。
现在要是知道他做了男人的姨娘,拿那副畸形的身子去取悦男人,只怕后悔没带他一起去了吧。
兰玉突然觉得很疲惫,由心而生的疲惫索走了他的精气神,连生死也不在乎了。
少年直愣愣地杵着,兰玉抬起眼睛看着李明安,说:“三少爷,你为什么要送我琵琶?”
他问得冷静,那双眼睛一望见底,李明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满腔心思无处可藏,他捏紧了手指,讷讷道:“就是见了这琵琶,觉得它留在琴行里寂寞,不若碰上一个知音人……”
李明安言辞笨拙,兰玉不为所动,慢慢闭上眼睛,说:“三少爷,兰玉只是一介俗人,出身下九流,配不上三少爷的这把琵琶。”
李明安却断然道:“你配得上。”
“要是你都配不上,”李明安说,“它还不如就做柴房里的薪木,一把火烧了算了。”
李明安抿着嘴,有几分固执,兰玉不置可否,他慢慢地晃着藤椅,说:“那三少爷就把它烧了吧。”
李明安一怔,看着兰玉,突然有几分委屈,叫了声,“兰玉。”
兰玉淡淡道:“三少爷,您得称我九姨娘。”
李明安从未见过兰玉如此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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