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兰玉说:“对不起。”
他声音低而虚弱,兰玉勉强站起身,说:“我这就走……这就走。”
花小梁说:“我爹也是个大烟鬼。”
他说得突兀,兰玉脚下顿住,就听花小梁说:“他本来是个举人,后来抽上大烟把家底抽空了,我娘被他卖了去换鸦片,当天晚上,她一头扎进了湖里。”
花小梁道:“就是你路过的那面湖。”
“我也被他卖给了戏班子,”花小梁说,“他骗我说,一定会戒大烟,戒了大烟就来接我回家。我等了他三年,后来才知道他抽大烟把自己抽死了,就死在大烟馆门口。”
兰玉听着他平静的声音,突然不寒而栗,花小梁冷冷道:“我没有抽大烟的朋友。”
兰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该说什么。屋子里静得骇人,突然,月牙儿推门走了进来,见兰玉已经好了,眼睛一亮,对兰玉笑了笑。
这一刻,兰玉竟觉得自己分外卑劣肮脏。
月牙儿伸手比划着,口中啊啊的,又指了指门口。花小梁站起身就走了出去,越过兰玉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兰玉心中冰凉凉的,怔怔地站了片刻,强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李鸣争站在院子中。
他一身缟素,脸上没什么表情,兰玉一出现,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兰玉身上。
花小梁面色不善,也没了和李鸣争虚与委蛇的兴致,漠然道:“李爷,把你的人带回去吧。”
李鸣争客客气气道:“多谢。”
他静静地看着兰玉,四目相对,兰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鸣争,过了许久,才抬腿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李鸣争握住了兰玉的手,对花小梁说:“叨扰了,告辞。”
第97章
二人出了花小梁的四合院,巷子长而狭窄,李鸣争牵着兰玉的手,雪已经小了,细细碎碎地飘着。兰玉安安静静的,一路沉默不语,直到看着李家停在巷口的车,童平就站在车门外。
兰玉垂下眼睛,看着握着他的手,李鸣争的手修长而有力,掌心温凉,虚虚地牵着,像握了一把尘封的冷兵器。
李鸣争说:“上车吧。”
兰玉一言不发地弯腰进入了车内,李鸣争也上了车,二人坐着,不过片刻,童平就开车上了空荡荡的长街。冬日里天黑得早,西边残阳笼罩着高低错落的屋顶,衬着皑皑白雪,有了几分衰颓的意味。李鸣争伸手拂去兰玉肩上和头发上的雪花,声音徐缓,道:“玩得不开心吗?”
兰玉充耳不闻,闭上了眼睛。
二人挨得近,李鸣争闻到了兰玉身上淡淡的鸦片膏燃烧过后残留的味道,转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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