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安倍晴明的著名典故,在东方诸国可谓家喻户晓。
这话一出,排队人群发出了阵阵窃笑声。
而馆内的人们,都已全数聚在《白日梦》底下。
有人已经哭红了眼睛——“我看到我爸爸回来了,他问我和妈妈过得好不好……他明明在我六岁时就离开了我们……呜呜呜……”
也有人惊慌失措羞愧难当——“我一直把岩田君当兄弟啊!我们都是男人啊!可我看到我竟然在脱他的裤子!啊啊难道我真的喜欢他……”
亦有人幡然清醒:“我看到我从30层公司楼顶跳了下去,不用再看领导的脸色,不用再被同事嘲笑,也不会再因妻子出轨而难过……可恶!我才不相信呢!生命只有一次,我绝不会轻言放弃!哼……”
画宽一尺,长二尺有余,装在一个纯金画框里,高高挂在墙上,底下人山人海。
人们都被奇画吸引,没人注意到大驾光临的神来之星。
贤人摇着扇子,不着痕迹地穿过人群。
耳边是层层叠叠的声息,他想,这就是人间吧。
正所谓芸芸众生,千奇百态,总该如是,不过如是。
一张白纸画,引起莫大轰动,导致其他展物根本无人问津。
冷冷清清的隔壁展厅里,只有一个圆边礼帽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宽袖长风衣,领口收在厚厚的围巾里,双手拢在大大的袖子里,他认认真真地将所有展物看了个遍。
在挂着一件据说是安倍晴明穿过的狩衣的展柜前,他还仔细看了许久,介绍上写着:樱庭武藏收藏于新历2011年,耗资5亿从大阴阳师羽上贺道手中购得。
林雨行的嘴角漾起一丝弧度:“人傻钱多。”
羽上贤人走进展厅的时候,正好听到那声评价。
于是看向评价者,这一看,目光就挪不开了——那是一张被帽檐、长刘海和长鬓发遮住一半的、清冷又绝致的侧脸,并不是工笔描摹的纤细眉目,他不显半分女气,又胜过太多女子。
仿佛未琢之玉,温和秀美的外壳里是深藏的锋芒和野性,那是人工打磨无法刻画的气质,特别是他那双眼睛,覆在长长的睫毛底下,敛着一腔无谓与骄傲,可望又不可及。
贤人自认见过的美人也不少了,男的女的,高的瘦的,还有无数投怀送抱的想给他生孩子的。
他也深知美人往往止于皮相。
但凡世间美人,一旦沾上欲望,哪怕只是「想要拉屎」、「想要挖鼻」这样无法避免的欲望,美人就变得不好看了。
如果一定要寻一个在横流欲望中岿然不动的美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可这一刻的贤人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想法——面前的美人就算摘掉帽子发现是个秃头,他也还是个美人。
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失去这份清冷绝致的气质,任何欲望都没法玷污他这张世间难寻的脸、这副翩翩欲飞的骨架。
仿佛人的躯壳装着他的灵魂才是一种亵渎。
世间美人与他是不同的,贤人想了一会,又说不出不同之处。
他只确定,绝对是不同的,到底是什么呢。
林雨行走到展馆高高的落地窗前,馆藏看遍了,他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抬头望着蒙蒙天色下的落雪,他是安静的,雪也是安静的。
隔壁依旧人声鼎沸,似是硬生生地将他从这喧嚣世间隔绝开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林雨行记得第一次东渡的时候,也是飘着洋洋洒洒的雪,一如那些隐秘又寂静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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