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始终在这年轻人身上,“你托人在御药房买火曜石一事,朕有所耳闻。这些年,过得不易吧?”
他知莫远歌藏匿天阙少主,却不愠不怒,反而关心起他来,莫远歌心中忐忑,当即叩首:“草民一介布衣,不敢劳皇上如此记挂!”
武帝叹息,转身往龙椅走去,声音透着疲惫:“鸿安镖局先祖为北梁立下汗马功劳,你也算忠良之后,本不该过得如此清苦。”
莫远歌以额触地,待武帝重新坐上龙椅,才道:“皇上,关于小皇子的下落,草民有内情禀报。”
“嗯。”武帝以手支额半倚着,对莫远歌的话并不上心,似根本不在意玉玉的下落。
武帝这般态度,莫远歌心里“咯噔”一下,温素秋人头落地的情形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后背发麻,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的下场。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莫远歌没有退路:“皇上,草民近日才得知,小皇子一直在镖局内。当年小皇子流落民间,被草民先母误以为是孤儿,不明就里收养于镖局内。草民得知后惶恐不安,无奈热孝在身恐冲撞皇上,只得等丧事一毕立即进宫禀告皇上。求皇上饶恕草民一家不知之罪。”
“原来如此。”武帝终于开口,听不出情绪,“别跪着,起来说话。”
莫远歌缓缓起身垂手而立。
“既然不知,便不算罪过。”武帝打开一张字画细细欣赏起来,“李贵妃已死,那些恩怨一笔勾销,朕不想因此多造杀孽。念在宋青梅心存善念,不知内情,朕不追究镖局的过错。待选个黄道吉日,将皇儿接回即可。”
“谢皇上。”莫远歌低头。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武帝无意多说此事,认真研究字画。
果然,他对唯一子嗣的关切,还不如对莫远歌这陌生人来得多。此事疑点重重,但莫远歌没时间去细细思量。筹码刚抛出,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孤注一掷。他双手抱拳,壮着胆子道:“皇上,草民还有一个请求。”
“何事?”武帝埋首故纸堆,头也没抬。
“关于江星河一事,草民斗胆求皇上开恩,饶他一命。”莫远歌“噗通”跪下,以头触地,“当年天阙城欺君谋逆时他尚且年幼,被投入断魂崖喂冰心丹半年之久,本是无辜受害者,算不得逆贼同党,且事后被花白露转卖袁福芝吃尽苦头。就算他错生天阙城有罪,这些年经历的苦难也足够赎罪了。”
莫远歌越说越大声,既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没有畏惧的道理。
“草民不知其身份收留他一段时日,若非他出手相救,草民与小皇子皆葬身狼腹。”莫远歌没抬头,继续道,“皇上心慈仁厚,乃千古名君,定能明辨是非。”
武帝冷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蔑然一笑:“莫远歌,你好大的胆子。”
“草民惶恐。”莫远歌豁出去了,反而不如先前害怕。
“既然你这么有胆量,抬起头来看着朕。”武帝双手背后。
莫远歌慢慢直起身子,抬头看着那张冰冷的金龙面罩,四目相对,隔着面罩,两人皆不言语。莫远歌眉眼疏阔,眸光沉静,直视武帝面罩,透着万古不更的坚定,不卑不亢不退缩。
武帝俯视着他,围着他缓缓踱步,饶有兴趣地道:“先报皇儿下落,以此来换的江星河一命。这便是你原本的计划吧?”
莫远歌心头一震,面上却沉着冷静:“草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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