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是一大碗凉拌蕈菇,还有几碟下酒小菜。
“哦?”柳榭卿揭开酒塞,轻嗅壶口,却又径直放下,“说来听听。”
江千夜笑而不语,接过酒壶给柳榭卿斟了一杯酒,示意他喝:“师父喝了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玉杯清酒,波光潋滟,香气四溢,柳榭卿却不为所动,压根没喝的打算:“这酒有毒,为师不喝。”
“哟客官,这可不兴乱说。”店家端着一盘菜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连忙将菜放桌上,“我们又不是黑店,怎会做那等犯法的事。”
柳榭卿指了指江千夜,转头对店家笑道:“下的是心肠歹毒。”
江千夜抱着胳膊,对柳榭卿的污蔑丝毫不争辩。
眼见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店家瞬间明白了,尴尬一笑,连忙走了。
“师父想多了。”江千夜端起柳榭卿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向来心地纯善,怎就歹毒了?”他又给柳榭卿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笑得阴毒:“倒是师父,你该保重身子。我已死了一个师父,你老人家硕果仅存,可别步了他的后尘。”
柳榭卿瞥了那酒杯一眼,依旧没动:“你是指花知焕么?”
江千夜夹了一块蕈菇放嘴里,目光落在菜上,似压根没听见柳榭卿的话。
“花知焕愚蠢,竟拿命替你挡刀,为师可不会那么傻。若遇凶险,杀你能保命,为师定毫不犹豫举刀便杀。”柳榭卿起筷,也夹了一小块蕈菇,似笑非笑看着他,“孽徒,说说,你可有安葬他?”
江千夜脸色瞬间煞白,弃了筷捂着额头,双眉紧蹙,似十分痛苦。他无意间提起师父,却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知道内情,还用此事刺激他。
“怎么,你也知痛?”柳榭卿见他难过,幸灾乐祸地笑了,“为师还以为你当真狼心狗肺呢。”
江千夜额头青筋爆现,挂满细密的汗珠,似有一股气息在体内乱窜。他剧烈地喘息几口,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抬头凝视柳榭卿,煞白的脸挂着一抹让人捉弄摸不透的笑:“师父以为,提他能打击我?”他指着自己胸口,“这里早就空了,没心了,怎会痛。”
柳榭卿避开他的目光,又夹起一快蕈菇塞进口中,出言如刀:“那莫远歌呢?你也不忘了?他死得可太惨了,你都能忘?”
这老狐一而再再而三提及让江千夜心痛之人,他忍无可忍,“噌”一下站起来,手握着天阙剑,剑尖直指柳榭卿,却没有拔剑,寒声道:“师父莫要得寸进尺!”
柳榭卿放下筷子哈哈大笑。笑完,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愤怒的江千夜:“得寸进尺的是你吧?说吧,到底找我何事?我可没时间陪你这疯子打什么机锋。”
江千夜强忍怒气,缓缓坐下。深吸两口气,脑子转得飞快,将眼前局面捋了下,软了语气:“师父这般聪明,当猜到我找你,是为求证当年的事。”
柳榭卿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手拒绝他:“别白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千夜料到他的反应,也不急,给柳榭卿夹了个蕈菇示好,抬头已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弟子今日说了许多不敬之语,是气师父当年明知镖局有难,却袖手旁观……但仔细一想,师父是萧景明的人,自不该弃忠背主。师父能飞鸽传书一封,让弟子逃命,弟子该感激涕零,不该对师父心怀怨怼。”
这白眼狼总算说了句人话,柳榭卿心里的气稍减了些:“你心里明白就好。臭小子,你我师徒各为其主,为师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这一趟,已是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莫要为难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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