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逃?
当时自己回了句什么?
啊,对了,自己当时说……
“梅氏举族尽殁,留我一个独活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她在剧烈的心跳中猛地睁眼起身。
“嫣然!”她掀开帷帐,哑声唤,“在不在。”
嫣然在外间软榻上惊起,举着烛台走近过来,“大人又做噩梦了?”
梅望舒定定地望着满脸困倦神色、抬手打着呵欠的嫣然。
上一世,她活得循规蹈矩,直到二十六岁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充入宫掖。自然不会有任何和嫣然碰面的可能。
崔氏嫣然,也曾经是官家千金,京中四品清贵文臣,国子监祭酒:崔和光的嫡女。
作为元和帝幼时的启蒙老师,崔祭酒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始终极力维护少年天子的官员之一。
也因此,被郗有道一党视为眼中钉,早早地寻了个借口,将崔氏抄家灭族。
男子西市处斩,女子落入教坊为官妓。
两世都是如此。
但这一世,梅望舒十六岁便入了京城。
她改变不了崔祭酒的宿命,至少可以寻到落入教坊的小嫣然,用钱财打通关节,把人赎买出来。
在外地安置了几年,改换身份,明媒正娶,以‘梅学士夫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回返京城。
上一世曾经发生的,是无力绝望的过去。
而这一世,从头到尾,一切都不一样了。
望着慵懒打着呵欠的嫣然,梅望舒剧烈跳动的一颗心,缓缓平稳下来。
“做了个噩梦。”她垂眼看了看手臂炸起的鸡皮疙瘩,将绸衣袖口往下拢,盖住白藕般的一截手臂,安静等待那阵惊悸过去。
“我无事,好好回去睡吧。”
——
“南河县主在四天之内去了五次梅宅。”
“头一次在门口哭了半夜,梅家管事把人放进去了。半个多时辰后,梅学士把她送出门来。”
“南河县主没把人说动。第二日从早到晚,梅学士始终闭门不出。”
“南河县主坐不住了,又去梅家门口哭。连去了四趟,连哭带闹,哭得厥过去了也没人理她。”
“南河县主她无法可想,今日又回来宫门口跪着大哭。”
西阁之内,灯火摇曳黯淡。
洛信原惯常在掌灯时分过来走一趟,眺望皇城暮色。
幼时住过的居所,一草一木皆是旧日熟悉的模样。身处其间,足以令年轻的主君平心静气,安然接受一切好,或者不那么好的消息。
今日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合乎他的期望,却也不算完全出乎意料。
洛信原弯了弯唇,”朕的这位表妹,吃了梅家的闭门羹,除了在门口大哭大喊,就没有其他招数了?贿赂,威胁,色--诱,自残,这些都不曾试过?果然是个蠢货。”
他嘴里这样说着,神色却愉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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