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又想起刚才那句‘身为女子,为官十年,欺君之罪’,梅雪卿的下场……
不知哪里突然迸发的勇气,他豁出命去,扑过去死死抱住洛信原的双腿,几乎喊破了音,
“陛下,想想雪卿十年伴驾!隆冬深夜,为了维护陛下,冲撞郗贼被罚,几乎冻死在冰雪中!从此落下一身伤病!耿耿忠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求陛下放过雪卿!成全一世贤君良臣的青史佳话!”
洛信原坐着没动。
原本松松握着一粒甜梦香丸的手掌猛然攥紧。片刻之后,重新缓缓松开了。
摊开手掌,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晦暗的目光垂下,久久地凝视着手里已经被捏成齑粉的香丸。
哒!
窗外的流水细竹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清脆声响仿佛一声惊雷,震醒了迷雾深林徘徊游荡的暗夜野兽。
洛信原起身走到窗边,拉开整扇木窗。
在呼啸的夜风之中,把手里的香丸碎屑纷纷扬扬撒了出去。
“好个贤君良臣,一世佳话。”
黯淡烛火在风中摇曳,年轻的帝王双手握紧窗棂,声音低沉隐忍,面对窗外夜色的乌黑眸中,浮起一层痛苦薄光,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滚出去。”
——
梅望舒离京的日子,定在宫宴两日后。
一场盛大宫宴,京城所有的亲朋好友聚齐。该告别的都告别过了,该说的辞行言语也都说尽了。
如此离开,虽然和最初的筹划有些不同,也很好。
这天一大早,特意选了满朝文武早朝的时辰,收拾好了箱笼细软,打发了京城当地雇请的小厮仆妇,将御赐的宅邸大门贴上封条,带着嫣然,常伯,坚决跟着主家的几名跟随多年的家仆护院,分乘几辆车,在寒风里出了城。
马车宽大,嫣然和她同坐一车,小声嘀咕着:
“大人怎么选了这个时辰走。再晚些,其他人就算了,至少叶老尚书伉俪能过来送一送,当面告个别。”
“特意选了上朝的时辰,就是不想劳动老师他们。”
梅望舒今日穿了身天青色的便服袍子,松松披了件氅衣,神色轻松带笑,“他们也都知道的。虽然离京,并不会断了联系,以后还是会继续书信来往。”
嫣然还是有些遗憾,“话虽这么说,如果今天有人特意来城外送别,那才叫情深义重。”
梅望舒正在笑,忽然听到向野尘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过来,远远喊道,“主家,有人从官道后面追上来了。”
梅望舒下了车,往身后的官道尽头望去。
果然看到一骑快马从京城方向孤身赶来,在路边勒停了马,除下风帽,露出一张憔悴发青的面孔。
那面孔极为熟悉,赫然是宫宴当日才喝酒道别过的邢以宁,邢医官。
“出什么事了?才几日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梅望舒迎上去,“这两天在宫里连续当值,累着你了?赶紧回家休息去,何必特意来送。”
邢以宁的嘴角往下撇,露出要哭不哭的神情。
“出什么事了?”他自嘲,“宫里连太后娘娘都不在了,就剩几位老太妃,夜里连药房偷药的耗子都嫌冷不出来,我当值能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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