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望舒听他话里带刺,转身往旁边僻静处走开几步。
四下里无人,她这才诧异追问,“到底怎么了,让你心气不顺成这样?总不会是圣上喝醉酒,折腾你了?你追过来诉苦?”
邢以宁苦哈哈笑了几声,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
“圣上心气不舒坦,你又闹着离京,可不就是折腾我么。看你今日一身鹤氅,两肩轻松,哈哈哈,莫非以为启程归乡养病,京城的一切就可以抛去脑后了?”
他咬牙凑近过来,“我提醒过你!别随随便便把圣上扔了!他不会轻易放你!回家养病,梅雪卿,你以为你回了老家,就能从此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你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
梅望舒一阵愕然。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语调也沉了下来。
邢以宁原地团团转了几圈,下定决心般,塞过来一封书信,咬牙切齿地叮嘱道,
“我今日提着脑袋出来的。你宫宴喝醉、留宿宫中那夜,圣上去东暖阁探望你!说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我是个俗人,我也惜命!但凡我能告诉你的,都写在信里,路上好好读,读完烧了!听我一句劝!回老家第一件事,先给自己买副棺材,把重病不治的消息放出去!”
“只有死讯,才能让宫里那位彻底灭了把你召回京城的心!”
33. 第 33 章 上元
邢以宁转回去前, 三步一回头,殷殷切切地叮嘱一定把信烧了,切勿留下任何痕迹, 梅望舒连着答应四五遍,才把人送走了。
嫣然走近过来, 吃惊问,“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让邢大人吓成这样。”
梅望舒捏了捏衣袖里薄薄的信纸,微皱了下眉。
“他平日是极谨慎的性子, 但谨慎到这样……只怕不是小事。”
车马继续起步, 在官道上缓慢前行。
梅望舒拆了那封要紧的信, 把厚布帘子掀开一线,借着透进来的冬日斜光, 去看写满整张信纸的字迹。
毫无寒暄言语,开头直接便是:
“那夜宫宴劝酒,圣驾醉入东暖阁。”
“命余随侍左右, 查验君之病症。”
“七分醉意之下,圣上吐露痴狂梦境。”
“他梦到你为女儿身, 某年春日,端坐殿中,身穿沉香色对襟春衫……”
嫣然坐在车厢另一边, 不错眼地盯着小红泥炉里的火,等水慢慢煮沸,熄灭了小火, 泡好了茶,捧着茶杯起身过来,
“大人, 新砌的茶水……哎呀。”
她迎面看到梅望舒呼吸急促,指尖紧紧攥着车窗边挡风的厚布帘子,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布帘子撕下来。
邢医官刚才快马送来的那封信,已经揉成了一小团,握在掌心。
嫣然大吃一惊,急忙把茶杯放在旁边矮几上,“这是怎么了。”
许久不见梅望舒的失态模样,嫣然的心里浮起大片焦虑,嗓音里也带出了哭腔,“都出了京城了,大家都好好的,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梅望舒从恍惚里清醒过来,定睛看了眼面前几乎哭出声的嫣然,缓缓松开了拉扯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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