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他心里执念已深,这么多年我竟没察觉,也是我的疏忽。”
“天下其实什么事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放在心里日夜思念,最后成了放不下的念想。”
她笑了笑,“等真到手了,发现不过如此,那份执念渐渐便散去了——”
嫣然不悦起身,用手去捂她的嘴,拦住下面的话,“不许这么说自己。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她忽然若有所悟,“难怪宫里那位始终不肯选后,一直拖到二十出头的年纪,后宫里一个妃子都没纳,民间传什么的都有。那位什么都差,选人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她兴奋起来,带了几分期待,“这么说来,他不肯选后,是在等大人?大人应了他么?”
梅望舒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细微感伤,最后只摇了摇头。
“你想太多了。”
她喝了口茶,新沏的茶水已经在桌上放冷,入口苦涩。
“我和他不会长远的。”
在嫣然惊愕的神色里,她转开了话题。
“你来的时节正好,天气刚入了夏,算是京城难得的好天气。最近我在京里的差事不重,多半时间都在别院里闲居。你就随我在别院住两三个月,等入秋天气转寒了回老家去。”
察觉到嫣然脸上的疲惫,她细心地嘱咐,“路上奔波辛苦,早些去歇着吧。”
嫣然起身欲走,走了几步,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又转回来。
“大人。”她郑重地叮嘱,“若是大人不想和宫里那位长远,有些事还是要注意起来。不必让常伯知道,我自秘密去京里抓些避子药……”
“不会有的。”
梅望舒眸光低垂,望着手里茶杯,平静地打断她,
“你也知道,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早已伤损了身子。”
“有得必有失。我今生所求种种,已经全部得偿所愿。就算注定姻缘福薄,子嗣缘浅……随它去吧。”
“不敢再奢求。”
她笑了笑,扯开话题。
“对了,家里最近住了个名叫阿止的娘子,来历她不肯明说,但看谈吐行止,像是家道中落的女眷。阿止娘子在街上自卖自身,正好被我瞧见,便带了回来。你有空去看看她,若性子是能立得起来的,给些银两,盘个铺子给她,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类似的事情每年都有三四桩,嫣然从不会像常伯那般念叨,直接应下来。
“等安顿好了,我便去会会阿止娘子。”
梅望舒在屋里慢悠悠喝完了一盏茶,看看天色接近晌午,吩咐护院家丁找向野尘过来。
原本四月就契约到期的向野尘,吃了散伙饭,日子进了五月,人没走。
那天御街上借了二百两银子,买下街边卖身的阿止娘子,梅望舒说这钱算她出,但向野尘坚持要还,提议再做两个月护院,算是还清那二百两银子的债。
今晚常伯不肯驾车送她回京,那就换向野尘驾车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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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天幕高处一轮圆月,明亮清辉洒下大地。
城南甜水巷。
一驾马车平稳行驶进来,停在一处独门独户的青瓦民宅门前。
赶车的向野尘勒住缰绳,打量了片刻,跳下车辕,“到了。”
梅望舒挽着裙摆下车,在紧闭的木门前停步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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