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立马拆除更换已然来不及,安阳唯一想得到脱身的法子便是拔腿就跑,她要立马、即可、现在、马上就逃离这个令人不忍直视的尴尬之所。
然而才方一转身,便见门口已明晃晃的矗着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正立在门口,岿然不动。
已不知到了多久。
正抬着眼朝着屋内四下审视打量着。
目光同安阳方才一般无二,掠过窗户上鲜红刺目的大喜字,定定看了一眼,后又缓缓移到了贵妃榻、梳妆台、八宝阁上的红绸上打量片刻,再然后,目光一抬,远远朝着屋子中央安阳的脸上投射而来。
目光很静。
安阳却觉得一口千年老血已然涌到了喉咙口了。
正要一口喷洒出来。
这时,却见那顾青山缓缓抬着步子往里走了来。
刚走了一步,脚下一顿,又垂目看了眼。
连脚下的地毯好似也换过了,换成了珊瑚红地花鸟绒地毯,边角绣有“富贵吉祥、延年益寿”的花样子,岸边花叶繁茂,生机勃勃,中央则是一幅巨大的鸳鸯图团花纹,鸳鸯缠绕,栩栩如生,寓意亲密和美①。
与那日他来郡主府迎亲时的地毯一模一样。
包括整个屋子里的一切。
无甚差别。
就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成婚当日似的。
顾青山目光默默落在地毯上那幅“鸳鸯戏水”的图腾上看了片刻,随即视线一收,背着手直径踏了进来,一路走到距离安阳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似沉吟了片刻,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阳缓缓开口道:“可用膳呢?”
嘴上虽这般问着,却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他目光很直,视线停在安阳脸面上,说话,看人,习惯直接明晃晃的凝视着对方的双眼。
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明明年纪并不大,可他面部棱角锋利,线条如山川沟壑般深邃刚毅,再加上性情沉稳平静,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竟对“新房布置”一事绝口未提。
安阳逃脱未遂,原本有心想要辩解一番,然而对方一语未提,她若冒然开口,恐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之嫌,何况,安阳这人从来眼高于顶,从来不屑于多费口舌。
喉咙里的千年老血深深给咽了下去。
最终扫了对方一眼,端得一派四平八稳,冲着身侧蕉月淡淡道:“传膳罢。”
说罢,直径转了身。
晚膳早已经备好,只待主子们发号施令,便鱼贯而入。
一道道的精美的菜肴很快传了上来,卖相比味道更佳。
花好月圆八味鸡、比翼双飞脆皮鸽、鸳鸯戏水游水虾、早生贵子莲子羹……
放眼望去,每道菜肴皆是喜福之菜,皆是平日里各府喜宴上的喜庆之菜的做法。
在此刻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一道一道呈了上来。
安阳明明极饿了,却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跟一时受了憋似的,忽而一下子无甚胃口了起来。
胃里有些消化不良。
饭桌上一直静悄悄的,除了碗碟与筷子的碰撞之声,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
安阳自幼在宫里长大,严格恪守宫规,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做派,甚至将“陛下”“太后”那套用餐礼仪也给搬了上来——
那便是:以往她随心自在,喜欢自主用膳,如此方能用得畅快香甜,而这日,在饭桌上却端坐得笔挺,目光淡淡扫到哪儿,却由身后绿云恭敬布菜,由绿云将菜食夹到碟子里,用餐具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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