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把工作辞了呢?”
温肃柠默默听着,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心脏还是在听到养母埋怨时,猛地紧缩。
过去的无数画面反刍般重现在脑海,每一次重新回想,都能体味出更加疼痛和窒息的酸楚,嘴里苦味似乎都被冲淡了。
那些回忆夜以继日地折磨着神经,让它一点点变细,紧绷,最后啪的一声断掉。
成为手腕上鲜血淋漓的割痕。
无论遇见什么情况,他第一时间得到的,永远是抱怨和责怪。
从来没人试图理解过他。
泪水本能地涌出眼眶,温肃柠的清醒和理智,让他做出和此前截然不同的回答:
“反正都已经辞掉了,我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越越的夏令营,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这两年来我给家里的钱已经够多了。”
养母顷刻间提高了音量:“哎呀你这孩子,我们要是能弄到钱,还用问你吗?越越成绩这么好,可不能错过夏令营的机会,说不定能有机会报送上清华北大呢,你看看能不能问朋友稍微借点。”
“我没几个朋友,就算借了,之后也不一定能还上。”
温肃柠当然不能给钱,他手里就四千块,还得解决之后的吃住问题。
“等你休息好了再找工作不就行了?柠柠啊,在外面过了两三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没良心了呢?爸爸妈妈养你到大花了多少钱,数都数不清的,怎么现在轮到你照顾爸妈和弟弟,就不愿意了呢?净找借口!”
温肃柠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我没良心?你不如摸着胸口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问题,我这些年到底给了家里多少钱你们心里难道没数吗?哦,现在有事没法把钱打过去了,就成我不好了是吗?”
养母彻底火了,骂道:“你怎么说话的?妈妈养了你二十年,你这才孝敬家里两年就不愿意了?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扔了!”
温肃柠冷笑:“对啊,当初怎么么舍得把我扔了呢?怕不是好不容易花钱买来的男孩,舍不得那几万块钱吧!”
“你——!”
养母大骇,她一直都说温肃柠是邻居送养到他们家里的,温肃柠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他们当年买来的?!
“养我这些年你们到底付出了多少心里没数吗?我从来没学过什么兴趣爱好,上过什么补习班,越越小时候有的东西我全都没有,顶多是跟着家里吃顿饭,每年有几件衣服罢了,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大学学费也都是我暑假自己打工赚的。”
“好,就算我十八岁之前每个月要花1500块钱生活费行吧,算下来一共三十万,而我这两年给了你们至少得五十万,麻烦知点足行吗!”
养母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哭嚎着温肃柠是个死没良心的,没想到十八年含辛茹苦就养出来了一个白眼狼。
温肃柠听得实在烦,他早就满脸都是泪,但声音仍旧冷静:“行了,就这样吧,还有,你都不问问我生了什么病吗?”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养母的号码和微信全都拉黑,温肃柠放下手机。
他很冷,非常非常冷。
就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抱紧被子,也无济于事,仿佛胸口被洞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和温度正疯狂地被狰狞的世界吞噬。
来自家庭的漠视和责难带来的创伤,比秦暮的还要强烈。
他此前就已经慢慢对秦暮进行脱敏,但还是头一回直面养父母的重创。
喉咙哽得要命,比疼痛还要过分的痛苦让吞咽都成了一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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