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当前,赵云安挺直着脊背,手底下的字依旧很稳,正是当年孟青霈一笔一划教出来的稳健。
若是孟青霈瞧着,定是要笑话赵云安很会装样子,字与人相差巨大。
毕竟在家里头的时候,赵云安那笔字可谓龙飞凤舞,寻常人都看不懂。
皇帝见状,竟是直接低头看向他的卷子。
他不知赵云安的本性,这会儿瞧着字,倒是觉得这孩子学得很是扎实,看着老实。
看了几句,皇帝神色莫名,并未多做停留离开了。
赵云安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若是皇帝一直在他身后杵着,那殿试的压力也太大了一些,
殿试从凌晨开始,一直到黄昏十分才会结束,皇帝自然不可能一直在上头陪着。
他绕了一圈,重点打量了几位考生之后便退下了,留下程青松主持大局。
一场殿试下来,赵云安只觉得身心憔悴,比在贡院里头待了九天还累。
离开宫殿,赵云安都懒得搭理钱怀仁,直接上了永昌伯府的马车。
常顺驾车,马贵一看他的脸色不对,忙问:“少爷先擦把脸。”
赵云安抹了把脸,才算是庆幸一些,叹气道:“快些回府吧,憋得慌。”
殿试中场休息的时候是会放饭的,考生们也能在里头大小解休息,但赵云安怕横生枝节,索性便忍着。
大部分考生都是如此,在宫里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吃一口饭,更别提人有三急了。
常顺一听,连忙加快了速度,马车飞快的消失了。
钱怀仁正要过来嘲讽一番,哪知道赵云安压根不给机会,气得他又是一顿发作。
殿试放榜的效率要比会试快上许多,一来是考生少了,二来也是考试内容只策论一个。
结束殿试的第二日,程青松带领考官们经过了初次阅卷,前十名摆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翻,微微挑眉:“难得,这次诸位爱卿的眼光如此一致。”
毕竟往年的时候,为了状元郎的选择,多的是吵得天昏地暗的时候。
程青松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启禀陛下,我等凭心阅卷,无关私情。”
皇帝笑了一声:“哦,是吗?”
“朕还以为你们瞧着朕偏爱赵家子,所以才将他选为第一。”
其余大臣脸色微变,毕竟这一次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赵云安,其中自然是有逢迎皇帝的意思在。
“程爱卿,你来说说,这赵云安确实是有状元之才吗?”
程青松作揖道:“陛下,殿试乃是天子亲选,微臣只行辅助之责,赵云安是不是状元之才,只有陛下才能做出抉择。”
一番话说的可算是滴水不漏。
皇帝笑了笑,又说道:“赵云安自然是有才华的,他是永昌伯府的子嗣,自小在刘家读书,后来又拜孟青霈为师,身边还有赵云衢亲自教导。”
“这样的孩子,但凡知道上进的,自然是能够高中,否则岂不是成了蠢材。”
臣子们琢磨着他的心思,暗道皇帝果然还是宠爱永昌伯府,这是要给赵云安状元之位,只是怕引来非议,才有如此一遭。
立刻便有臣子朗声道:“陛下圣明,赵云安的策论言之有物,谈吐不凡,可见是真有才华。”
哪知道话音未落,皇帝话锋一转:“不过——到底是年轻了一些。”
“朕记得他才将将十六?”
“十六岁啊,还是个孩子呢,尚未成家立业,也不知道能不能服众。”
皇帝笑道:“朕听闻会试之后,考生多有不满,认为是朕有所偏爱,你等徇私,才让他高中会元?”
程青松只道:“闲言碎语,不过是愚夫嫉妒,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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