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不再像多年前那样瘦小,变得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肤色比文卿要深些,由于常年练刀使剑,虎口和指腹布满了厚厚的茧。
“归根结底,现在急缺的是银两和骑兵,京城吏治腐败只能从长计议,暂时急不来,对吗?”
文卿道:“不错。”
“江南李氏钱不够了吗?”
“军队开支太大,江南已经被李氏吸了太多血,民贫贾穷,慢慢也补不上花销了。”
“可京城依旧歌舞升平,隔三差五便是一次宫宴,崇明帝上个月还在选妃。”
他从来不叫崇明帝为父皇,更不叫父亲,只是极为生疏厌恶的崇明帝三个字,眼底的情绪也是毫不掩饰。
“不过,若是天时恰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文卿侧过身,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公仪戾同床共枕了,在他眼里公仪戾依旧是个孩子,可公仪戾已经不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的小不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辛夷
书房的灯盏灭了,四下阒静,房间里漆黑一片。
一阵困意上涌,文卿计策说到一半,刚说到辛夷公主的事,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微微张着唇,靠在公仪戾肩上睡着了。
公仪戾知道,他这是累极了。
文卿怕黑,也常常做噩梦,所以晚上总是实在撑不住了才入眠,书房的灯盏有时亮一整夜,有人去关心,他只说政务缠身。
隔着草木园林,公仪戾做完功课后总是爱趴在棂花窗上远眺书房内的光景,他很想抱一抱疲惫不堪的先生,揉开他紧皱的眉心,催促他早些休息,但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初次梦遗时想的人是先生一样。
趁着文卿睡着,公仪戾才敢悄悄伸手,将熟睡的先生抱进怀里,冰凉的身体慢慢染上他的体温,不带丝毫缱绻,又仿佛格外亲密。
他垂眸安静地看着文卿,七年过去了,先生也长高了些,只是平时坐在轮椅上,不大看得出来。
他伸手,将文卿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挽至耳后,如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依旧清冷的眉眼,却比白天多了几分娇懒意味,吃了七年的安神护元丸,唇上也只不过稍微有了一点血色。
公仪戾看了许久,心底极端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吞没眸中单纯澄澈的眼神。
文卿轻缓的呼吸如绒羽般扫在他的颈侧,浸染着浓郁草药和朱砂梅味道的体香萦绕鼻间,流入心口。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么好的先生,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翌日,文卿上朝。
李君甫倒台之后,朝堂上慢慢出现了以文卿为首的寒门文士势力,与清流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行事作风却又自成一派。
宣德二十五年的新科进士在其中占了一大部分,顾岱自然不会缺席,如今他也已经是正三品户部侍郎,成天在文卿耳边抱怨入不敷出,大夏要完了,老皇帝快去死,如是云云。
顾岱此人,心性率真,适合深交。
倒是钟家那位大公子,这几年来状元府走动得越来越少,这也正合文卿的意。他父亲钟绥早就是公仪峻的走狗了,钟堂来得越勤,阿昭和英嫔的暴露风险也就越大。
不是他恶意揣测这位清高耿介的榜眼,只是世家大族培养的子弟,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重,终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陛下,公主与北方民族通婚本就是历朝之法,辛夷公主作为大夏颜面,温婉懿良,德才兼备,此次联姻必然是御赐北狄福泽,也利于北边安稳久居啊。”
“陛下,微臣愚见,历来只有帝王赐婚或北狄派使者负千匣金银来朝,而未有北狄空手求娶而被迫应允的先例,况且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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