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约着他,如今孙舆虽已病倒,政事堂的力量还在,而游淼就是这股力量的代言人。
“我倒是觉得。”游淼明白赵超之意后,安慰道:“有政事堂才是好事。毕竟皇帝不是圣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就算有幕僚,也免不了偏信之险,更别说单靠陛下一人,就要挑起全天下的抉择。”
“我知道。”赵超淡淡道:“正是如此。”
“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游淼又道:“其实民生等事,并不用动到整个国家的气运,假以时日,等余事上了正轨,陛下将杂事交给政事堂,出了问题也方便问责。”
赵超缓缓点头,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叩门声。
“政事堂唐大人求见陛下。”
赵超莞尔道:“刚说就来了。”
游淼却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妙,唐博能有什么事在这个时候求见赵超?
唐博进来便拜倒,朝赵超道:“陛下,恕臣唐突,先生不好了。”
书房内,游淼与赵超二人同时大惊!
当天游淼午饭都顾不得吃,火速回了政事堂,果然是孙舆快不行了。自喂过早饭之后便不住哆嗦,政事堂内近日来只有游淼会在晚上睡前去看看孙舆。其余弟子请安问早大多能省就省,孙舆房中阴暗,老人躺在病榻上,又令人心里不舒服,是以都避着。
孙舆早上醒了过后便口角流涎,微微发抖,时而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啊啊叫。老仆又回了家,新来的丫鬟伺候时觉得不对,去问过唐博意思,唐博过来看了,才马上进宫告知。
赵超先是过来探过一次,孙舆情况时好时坏,还未到要去的地步。赵超也无计,只得先行回宫,让游淼替自己陪着。少顷让御医过来看诊,看完后御医已回天乏术,让游淼与唐博两名弟子准备后事,说就在这几天了。
孙舆只是躺着,既不死去,也没有丝毫好转,更没有交代后事的征兆,一众门生足足陪到日暮,孙舆却一直撑着。只得让其余人都暂且回去,毕竟唐博妻子快要临盆生二胎,也在这几天了。
入夜后,聂丹碰巧过来找游淼,得知孙舆已到弥留之际,便留下陪游淼守着。
“你先睡罢。”聂丹道:“有事大哥叫你。”
“我趴着睡会就行。”游淼道。
游淼也有点心力交瘁,趴在书桌上,聂丹便坐在一旁看书。寻常大户人家到了这时候,妻、妾、嫡、庶必定是都在的,然而孙舆一生未曾婚娶,年轻时看上的一位名门闺秀又天妒红颜病逝,是以孙舆守着承诺,终身不娶。导致到了将撒手人寰之时,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与同样孤家寡人的聂丹相伴,也不得不说晚景凄凉。
游淼忍不住想到自己,又想到李治锋,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俩谁先死去。真奇怪,多年前离家上京的那一天,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人,做些什么事的。
年少时的一切都十分懵懂,迷蒙,未来没有计划,也没有目标。后来跟李治锋在一起后,生活便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游淼直到现在,仍想着是不是推门走出去,自己便回到了六年前的京城。那个时候,纨绔哥儿们还未做官,清早时有马车在外候着,接他去嘻哈打闹……
六年前的聂丹,同样是那么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在京城门前拦住了自己的车,要盘查李治锋……游淼趴着,从手臂里略略抬起脑袋,上下打量聂丹。他的思想在这个夜里被扯得老远,想起从前,每一个人对聂丹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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