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过几代人的老房子,二伯生意顺利的那今年花了一点钱把周围一圈空的也买了下来。
三十八线小地方,地不值价,没人动过念头,直到后来他们兄妹都去璟市生活。
人生大概不会一帆风顺,十年间,二伯生意几经变故,姑姑离婚又结婚,也过烦了城市纷纷扰扰的日子,就商量着每家出了点钱,把老房翻新扩建,乐呵呵地约定以后不给儿女添乱,一起抱团养老,再一道手张罗着墓园,连百年之后的去处都打算好了。
这些小辈们都知道,聂斐然记得中学时候有几年,一逢单周周末父母就带他往老家跑,大伯还有模有样地排了个表,几家人轮流来监工。
挺好的地方,适合修身养性,长辈偶尔还念叨。二伯就等弟弟妹妹退休,回到家乡过点神仙日子,疗养院可算住够了。而四叔提过他抽空要请人在后院再安张球桌,目标是一雪前耻,好好跟大伯切磋过手。
是一点一滴融入生活的憧憬,此刻聂斐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聂父叹了口气,知道他钻牛角尖,开解道,"以后各个都有退休工资,养老的话,不一定要来这里,眼下孰轻孰重,是我们一致达成的共识。"
"我不信……"明明每次提及都神采飞扬。
"以前都是随口说说,聊天嘛,这穷乡僻壤的,周围建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吵,真要来指不定谁又找一串借口呢。"聂父捻起一颗花生,回忆着,"而且你堂弟在S国也稳定了,四叔说不好过两年办个移民去帮忙带小孙孙呢。"
聂斐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流着泪拼命摇头,聂父的心更软了一些,踏实温厚的手探过去拍拍他肩膀,"然然,都是身外之物,不做点什么的话,我们几个老的良心难安,退一步,可有可无的东西,至少我们卖了这块地还不会露宿街头,对吧?"
"没到那个份上爸,你们不能这么冲动,让我去找找别的办法。"聂斐然恳求。
但其实他知道,真有其他办法的话他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然然,你冷静,听我说。"聂父表情变得更严肃了几分,他问,"你老实回答爸爸,你还想跟小陆过下去吗?"
聂斐然没想到父亲会问这种问题,但他确实被难住了,但想了想,还是抬头告诉父亲:"……我想。"
"虽然全卖了也不够衔华那笔钱,但你要还想跟小陆过,我们今天就必须卖,要让小陆知道我们的态度。"聂父的回答掷地有声。
他喝了口茶,揭露了他们起这个心思的原委,"那天你回完我电话,我们几个做长辈的不放心,大伯非要单独给他赔个不是,我也想跟他解释解释,知道他大忙人,但出乎意料,这次连电话都打不进去,被自称他秘书的人截下来,说他身体不适,暂时不接任何私人电话。"
聂斐然诧异地看着父亲。
"你看,你报喜不报忧,还说你们没事,爸爸不傻,这么多钱,怎么可能没事?"
"爸……"
"你们的婚事,一开始我最反对,远的不谈,我担心小陆这种家世的人不会珍惜你。但这几年看过来,总算那些担心的都是没影的事,不用你妈骂我迂腐,再糊涂我也知道小陆是真心对你。"
说到这里,聂父释然一笑,"所以你也要知足,婚姻是相互的,需要你维护和珍惜,爸爸只希望你健康,开心,平安,好好的日子过着,我们家不能给你们小两口添堵。"
他顿了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们家人不是那么没骨气,你知道我和你妈受不了你被别人戳脊梁骨,横竖不能让人背后说你娘家惦记夫家财产。小陆确实有钱,给谁是他的事,但轮不到衔华,他不说不提,不代表我们可以赖掉,一码归一码。"
聂斐然肩膀塌下去,没什么生气地默默地听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角落里那盆红红火火的金桔树,半晌沙哑着嗓子开口,像回应,也像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可是……代价真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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