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三字,只怕变了颜色,叫老禅师看出他尘缘未了。
普静待他说完,竟冷笑一声,将那百十斤的锡杖跺地一震,厉声道:“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孽障,你还想抵赖?!”唬的西门庆缩身一抖,思想片刻,又补道:“弟子为图一瞬欢娱,与淫妇合谋杀其亲夫,犯下杀人重罪,甘愿领罚、承受杀生果报……”普静仍不满意,圆瞪牛眼吼道:“还有!休得狡诈隐瞒!”西门庆疑道:“为果腹所杀牲畜、践踏蝼蚁之类,亦算在内?”
话音刚落,那普静忽地横眉立目、凶相毕露,向腮边一把薅下粘的假须,露出一张方口大耳、食肉餐鱼的凶蛮黑脸,抡起锡杖指着西门庆吼道:“兀那鸟人!你同洒家这禅杖老实说话!我武松兄弟不是你杀?!今日便要你为我兄弟偿命!”
看官听说,这乔装改扮将西门庆骗入空门的,却是哪一位煞星?原来,这位便是因搭救林冲得罪了高俅,火烧东京大相国寺后流落草莽的花和尚鲁智深。武松打孟州牢城遇赦返乡途中遭徐应悟与西门庆陷害追杀,走投无路之时,曾蒙二龙山寨主鲁智深与杨志收留。武松与鲁智深一见如故,两人把酒共话,一条铺上抵足而眠,十分投契。
一日武松吃醉,没来由抱住鲁智深大哭道:“武松心里有了和尚哥哥,无奈身负血仇,不得自由。西门庆那厮一日不死,武松一日不得解脱!”
鲁智深闻言心如鹿撞,再睡不着,辗转反复了一夜,到次日想要问个明白,武松却像有意躲避,告辞要投梁山去。鲁智深与杨志苦留不住,只得由他去了。武松走后,鲁智深屁股上长钉子似的整日里坐卧不安,苦捱了半月有余,终于耐不住要去寻他,才一下山,迎面却见身负重伤的林冲,捎来武松骨灰一瓮。
鲁智深痛悔不已,发下重誓要诛杀西门庆、为武松报仇。他杀到清河县城扑了个空,又多番查访、行遍山东一省十三县,终于觅得西门庆行迹,却见这鸟人已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单单一仗结果了这厮狗命,难解心头之恨,他便生出一计,扮作得道高僧,骗西门庆辞六亲、舍家园,毁其身体发肤,令他变作孤魂野鬼,死也不得归处。
西门庆何尝识得这假和尚是何许人也,只道梁山且有未剿清的贼寇。可武松确实并非死于他手,是何永寿假扮他与贼周旋时下的手。不过事到如今,强辩这些细枝末节已无意义。西门庆原就看破生死,故而震惊之余,竟不十分畏惧。他瞧见这凶神提及“武松兄弟”时眼含热泪、满脸悲楚,不由得戚戚然感之怜之,心道你杀了我又如何,便是把世界颠倒个颠倒儿,他也再回不来。
西门庆既知大限将至,于是提气打坐,阖眼颂道:“平生富贵风流,敢奸嫦娥盗御酒。蓦然回头,只把手足换了山盟。蓬莱一梦随风去,应悟人间一场空。”
那鲁智深将禅杖高高挥起,正待砸下之时,忽听得“只把手足换了山盟”一句,稍一晃神,手上力气便卸去大半。禅杖击中西门庆颅顶,立时鲜血淋漓,鲁智深使禅杖又一挑,将他抛下山崖,掷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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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死等下还有一更
第159章 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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