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来越浓,迷障重重,一起进谷的人渐渐走散了,深山老林被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死寂中,祝知宜全身湿透,嘴唇干涸,只有一瘸一拐的狼犬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忽然,狼犬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腿。
祝知宜警醒地放慢步伐,抚摸它的头鼓励它大胆地去感知,狼犬方向一转带他七拐八弯地探进一条阴湿的潮涧里,祝知宜看到那个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人时心脏狠狠下坠。
出军打仗时主帅都是易过容的,但祝知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梁徽。
他身上血未停,汩汩殷浆把洼地、溪涧染成一泊惊心的红,颈脖和肩膀被刺出极深的伤口,腐肉溃烂,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让他看起来像鬼蜮浴血的罗刹。
祝知宜咬紧牙根走过去,很轻很轻地抱起他,仿佛只要用一点力怀里的人都会碎了、散了,梁徽嗅到熟悉的气息竭力撩开眼,对他扯了扯嘴角,祝知宜心头一酸,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搜寻的脚步。
梁徽忽然将他压在身下,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气若游丝:“别动。”
是敌军。
对方不仅要乘胜追击,还要赶尽杀绝。
脚步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一米,几个夷兵停在他们身边,其中一个按照惯例拿出枪戟朝梁徽背上刺下,确认是死尸,便往别的地方走了。
梁徽背上被血染湿一片那一刻,祝知宜的脸颊也被染湿透了。
是梁徽汩汩不断的鲜血,也是祝知宜的、无声的眼泪。
第59章 仙丹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祝知宜才沉着脸色将梁徽扶起来,隐蔽在岩石下的苍耳狼凑过来。
祝知宜完全把它当个人:“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追兵还没有完全离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小狼聪慧,走在前边带路,把他们带到一个水源流经的山洞。
祝知宜生火烧水给梁徽简单清理伤口,他也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南下短短时日,便脱胎换骨掌握了不少求生技能。
血止住了,剜去腐肉,伤口深至骨髓,梁徽疼得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涔涔,但从头到尾一声未吭。
失血过多,他冷得发抖,祝知宜不忍,极尽温柔地将人抱在怀里,不时往火堆里添木头。
梁徽有气无力,还有心情开玩笑:“清规还是头一次这样对我。”
祝知宜低下头,忽而伸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颌,有一条很长的刺痕,他看得太久,梁徽有些紧张地问:“破相了?”
“……”祝知宜摇摇头:“疼不疼?”
梁徽也不说疼不疼,“啧”了一声:“小时候秦妃用指甲划破的也是这儿。”晦气。
祝知宜手一顿,果然又将他抱紧了几分。
梁徽脸埋在他胸前弯了弯嘴角,祝知宜默默抱了他许久,梁徽身上才回暖了些,祝知宜招来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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