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尹贤唠唠叨叨说自己苦啊,惨啊,倒霉啊,他语速太快了,谢才卿一开始还试图认真听,确定认真听也听不清后,就拿出了一贯的左耳进右耳出的哄人本事——蹙着眉,瞧着他,时不时露出一点惊讶担忧来,在尹贤换气的档口,十分感兴趣地说一句“然后呢”、“原来如此”。
“状元郎真是太体贴人太懂咱家了。”尹贤感叹着,敲了两下身前的门。
一个大臣开门,二人进去,大臣关上门。
谢才卿往屋子里头一瞧,愣了下,当朝二品及以上的几乎都在这儿了,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最年轻的瞧着也半百了,他是这儿官阶最低最没资历的一个,差的还不是一点儿。
谢才卿知道自己完全不够格,没等朝臣质疑警惕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温声道:“才卿去外头守着——”
“走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刘韫从人群里挤出来,不由分说拽谢才卿到身边。
谢才卿还要婉拒,朝臣居然颇为赞同道:“状元郎留下吧,不是机密事,却是天大的要紧事,状元郎听听,平时见了陛下也好劝上一二。”
谢才卿见这架势,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他们南鄀党争不厉害,二品及以上的官员还各自为营,毕竟文人相轻,互相瞧不上,做到这官位了,又个个自信,道不同不相为谋,极少聚在一块儿。
像能聚这么整齐私下商量事的,在南鄀都不大可能,在朝堂关系更乱的大宁却轻轻松松办到了。
这是什么事能让整个大宁二品及以上的朝臣都穿一条裤子?
谢才卿立在刘韫身后静静听着。
尹贤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浮夸天赋,绘声绘色地表演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悲惨”经历,大臣们却听得满面红光,个个兴奋地像是要出去跑上几圈。
谢才卿听着尹贤报陛下大喜的日子,脸上一点点升温,低下脑袋。
萧昀的臣子怎么这个都管,还拿到明面儿上讨论。
尹贤叹道:“咱家愚蠢,要是在第一次就摸清了陛下心思,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了,杂家能不能重得陛下信任,全倚照诸——”
一个老臣没等尹贤唠叨完,大喜打断:“公公的意思老臣明白了!我等过几日就上书给陛下台阶下,好让陛下选秀立后繁衍子嗣!”
刘韫站起喝道:“什么过几日啊,明日!就明日!陛下能等吗!等过几日陛下不想了,改主意了,这罪你们担待得起吗?!还是你们想再等个四年?陛下身子憋坏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个老头猛一拍脑袋:“是是是,刘老说的是,我真是老糊涂了。”
谢才卿后知后觉他们在说什么,微微瞪大眼睛。
为什么他们可以把皇帝的那档子事端上桌说得跟孤城死守一样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那咱们这次怎么搞呢?上次辛苦排练的还被陛下说太刻意了,这次得吸取教训,瞧上去自然些。”
“这不是重点,上次闹这么大,陛下都没同意,这次可不能比上次闹得小,不然陛下要是同意了,多没面子啊,不像话。”
“对对对,这才是重点!这样陛下面子上才好看,才能和咱们打三四个回合太极,陛下厉声拒绝,咱们卑微坚持,陛下严肃拒绝,咱们苦苦坚持,陛下委婉拒绝,咱们哭天喊地坚持,最后陛下不得已,勉为其难答应,到时候咱们记得一起夸陛下体恤臣下,心系社稷,为大宁千秋万代着想!”
“……”谢才卿向来淡然平静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伙大臣聊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注意到格格不入的状元郎。
一个老臣苦恼道:“可咱们上次所有朝臣能上的都上了,这次还大,怎么大啊?而且就一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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