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谢遮领命,头皮发麻地出去了。
……
夏哲和张驭被传进去没多久,甚至谢遮和他的人还没赶到谢才卿府上,收到的旨意已经改了。
——缉拿谢才卿,关押大牢,控制住谢才卿府邸,对江怀逸一行人不要泄露出半点风声,派精兵暗中围住他们,只让进不让出,他们敢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出去,格杀勿论。
天黑了。
江怀楚换好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拿着包袱推开门,对上的不是太妃,而是拿着长剑的谢遮和他身后不远一身冰冷盔甲、整肃缄默的精兵。
江怀楚浑身一僵,眨眼笑了。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温润抑或乖顺、没有一丝攻击性的笑,容华绽尽,高高在上,气度风仪凛然,翩翩无双,叫人心中陡然生敬生畏,下意识低头,想要拜服归顺。
太妃被两个精兵钳制着,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拼命朝他摇头,江怀楚失笑,扔下了手中的毒针。
“说吧,想怎么办?”
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完全没把这阵仗放在眼里,俨然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谢遮已经完全认不出眼前的男子,低头望着那三根泛着银光、淬着剧毒、细如发丝的毒针,心下浮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寒意,叹道:“关押大牢。”
他心情千种复杂,无奈低声道:“皇后跟我们走一遭吧。”
第74章
“我不是皇后。”
这是江怀楚说的最后一句话。
……
谢遮将谢才卿领进监牢,命长翎卫将牢门锁上后,看着谢才卿欲言又止半晌。
他没想过谢才卿会如此配合,没给他添一点麻烦,冷静得不像个人,至少绝不是个坠入爱河的人。
他没有情绪崩溃地控诉皇帝薄情,没有为自己辩驳解释脱罪,没有祈求萧昀宽宏大量地原谅,什么也没有,只有雾一般猜不透堪不破的平静,叫人心惊胆寒。
谢才卿呆的监牢没有老鼠蛇虫,还算干净,依旧暗无天日,又是深夜了,高墙上的小窗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端坐在那张被褥单薄的榻上,腰背直挺,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分明是温其如玉的良人长相,却硬生生有一种肃杀凛冽的美,锋利而有棱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人身上,冲突撕裂,却隐隐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让人终于醒悟,得以在仓皇一瞥中,窥见平静水面之下的冰山。
阶下囚还是龙床上人,对他而言似乎都没什么分别。
这是他第二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种远超年龄的处变不惊,洞悉之后的淡然无畏、随遇而安。
上一个是皇帝。
这一个才十八岁,那么小。
颠覆敬佩之余,心头浮上恶寒。
这就是萧昀长达一月的枕边人。
任何人看着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都会怀疑,这么多个日夜,他是否一丝真心也没有。
是不是皇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摘星星摘月亮地宠着他,他却在想着割破他的喉咙,抑或在暗中思念另一个男子。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带着长翎卫转头离开了。
监牢门前没人了,江怀楚深蹙了下眉,脸色微白,稍稍弯下一点腰,似乎这种程度的蜷缩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腹部的痛感细细密密的,绵长持久,不是很疼,却越来越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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