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语垂下眼,显然不是白天跟他“讨价还价”的开玩笑。
“梁家的情况你听见了,我并不受人待见。”
当年大展后,他就赌誓再不做赋彩之做,整颗心都放在“六枯山水”上。这么多年,他坚持游离在“主流”之外,逐渐与整个画坛脱节。
他知道,自己前些年行事不好,惹过许多人不快。这几年又不理所有人际经营,展会论谈一律拒绝。
外界传他清高、自傲、孤芳自赏、婊子当完立牌坊……名声早就臭了。
魏浅予跟着他,无论学多少,日后传出去,都不好听。
如今的画坛看才能,又看出身。
就像梁堂语从不提自己是林玄蘋的徒弟,并非忘恩,只是不想给老人家抹黑。
他也不愿意日后魏浅予说是跟着自己学的东西,惹人诟病。
梁堂语不后悔迄今为止做的所有决定,也不在意旁人如何传如何说。但他坚持走那条人迹罕至的路,不愿拉上旁人。
“回去以后,让林先生为你找别的篆刻老师。我看你字写得不错,要勤加练习,别荒废了。”
魏浅予放下杯子,了然又认真说:“师兄不想教我了。”
“不是不想。”梁堂语严肃回:“跟着我,你学不到什么。”他所擅长的,仅他自己“视若重宝”而已。
“学做人啊。”魏浅予说:“师兄人好。”
梁堂语一怔,没有料到魏浅予会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今天头一次见面,他就把人关在门外两个小时,差点热熟,他竟然还能说出“人好”?
“人好能当饭吃吗?”梁堂语拧了拧眉,面无表情的开玩笑,“以后要饿死老婆孩子的。”
魏浅予指尖挪动,又掰了一块桃酥,塞进嘴里,含糊问:“师兄饿死老婆了吗?”
梁堂语:“……”非常不幸,他还是个老光棍一条。
魏浅予又把他师兄逗无语了,忍不住笑,口里渣滓喷了点出来,他仰头用手捂住,弯着眼睛瞅梁堂语,用他特有的张狂语调说:“我觉着师兄的人和师兄的画,天下第一好。”
梁堂语第一次听人把马屁拍的这么不切实际,心说还真是个小孩,瞥见他手上沾了桃酥碎,掏出手绢要递给他。
“我有。”
魏浅予低头从自己兜里掏出块和梁堂语手中一模一样的。
梁堂语下午借给他包手,他用完后就大大方方留下了,也不说要还。
魏浅予在梁堂语盯着他手绢“无言”中擦干净手,笑意略有收敛。
“师兄受人打压,跟沈朱砂有关?”
他得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扣上了“打压梁家”的黑锅。
梁堂语拎过他手里手绢摁在嘴上,把人摁的回神后仰,魏浅予一双眼睛错愕盯着他。
梁堂语说:“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别乱问。”
“吃完东西记得漱口再睡,不然要坏牙。”
魏浅予轻咳了下,低头接替他手擦嘴掩饰自己的不习惯——无论是说话内容还是语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只单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了。
他心里动摇,说话就压线,持才傲物的臭毛病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用一种很显然地高高在上的视角说:“师兄是不是看不上现在的画坛。所有人都被利益驱使,就像疯狗看见了肉,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劲,趋利而往,唯利是图。”
梁堂语坚持不变革,不跟外界往来,也是一种“不屑与之为伍”的“清高”吧。
“并不是。”梁堂语听着这话蹙眉,盯着他轻狂眼睛,认认真真回:“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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