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误的人,凭什么要死,他脑子里记着风如许,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他告诉魏浅予这些,是为了叫他有个准备,如今的沈朱砂于沈家何尝不是当年的风如许于风家。
魏浅予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终会面对别无选择那天,到那时候,他又该如何破局。
魏浅予长睫半垂,神色平静为彭玉沢解惑,“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们说,‘如果你跟他走了,我们就闹个鱼死网破,对外公开你跟聂皓然的腌臜事,既然风家没脸,谁都不能得好。聂皓然这辈子别想再出头。你风如许不是名满天下,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戳脊梁骨,你们永远都抬不起头。’”
聂皓然当年凭借雨毛皴名震一时,正是如日正天的时候,风如许不可能叫这些事毁了他。
“他熬过了凌冬,熬过了大雪,最终却败给了虚无缥缈的世俗。”
门外麻雀叽喳叫着,竹叶尖带着枯黄往下落,过了许久梁堂语都没回来。
“我觉着。”魏浅予手指搭着桌沿,慢慢说:“风先生临死前知道他手里那只杯子是假的。”
“碧玉龙凤合卺杯是聂家的传家宝,我师父出国前叫他帮忙保管。被自己家里人偷偷摸摸换走,风先生一定恨,也觉着蒙羞。”
“但他临死前,回首往昔,走马灯里自己的亲弟弟亲叔叔,甚至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将他扛在肩头嬉闹的父亲,那是生养了他的家。”
“他还是为它保全颜面,跟我师父要这个杯子,就是为了让我师父以为,那杯子已经随着他去了。日后但凡风家有一丝愧疚,好生收藏,这偷梁换柱的事儿就永远不会捅出来。”
事已至此,彭玉沢宁肯相信是风如许功夫不到家走了眼,都不愿意他临死前还念着风家,用力反驳,“不可能,他如果还对风家有半点惦念,就不会给我改姓。他给我除名,为我改戏,他说……”
风如许临终前的遗言犹如在耳畔,似笑似哭凄厉的呜咽,用尽全力朝他嘶吼。
“师父带你入门,今日除你风姓!”
“我不要化蝶才能成双的《梁祝》魂归才能相守的《长生殿》,我要躯体囚不住,封建礼教都禁锢不住,我要你唱《牡丹亭》,你要在乌昌的台上唱,大红大紫的唱,唱给所有人听!”
时值此刻,彭玉沢惊觉风如许这一切的用意。
他没有疯,他清醒的很。
他被迫向世俗低头,却又不甘心屈从于世俗。
他保全了风家但又永不原谅风家。
他截断风家今后的路,此后彭玉沢在乌昌的每一次登台,都是风如许给世俗、给风家响亮的耳光。
彭玉沢瞬间泪流满面。
天底下没人比他更了解风如许,那么容易心软又多么决绝的一个人,表面谦卑骨子里铮铮作响,这才是他绝代风华的先生。
第64章 第一场雪
炉子里的茶都凉透,魏浅予在书房来回踱步,走到门口张望不见人影又退回来。眼看天都黑了,魏浅予心中渐慌,这人本就是他逼着抢着跟自己在一块的,事到如今该不会又后悔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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