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来到他身侧,少年仰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显然是已昏死了过去,背上数道血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月溟草。
楚曦瞧着他,呼吸凝滞,那月溟草灼着他的眼,眼底生疼。
没容他多看上一刻,眼前便又换了场景。
这是一片布满白色石子的浅滩,前方便是北溟,海天如镜。身后传来叫嚷之声,他回过头,看见一群少年正你追我赶,争夺着什么。
被追的那个正是重渊,他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把他团团围住的少年们,似只护食的小兽,凶凶道:“这月溟草是我的!你们想干什么?”
“哈,就凭你这个废物也能拿到月溟草,明明是你从我这儿偷的!小贼,给我还来!”一个身躯修长,皮肤白皙,长相有些凌厉刻薄的半大少年逼过去,楚曦愕然,他自然认得,那是他的次徒长岳,而其他的少年,也都是他的弟子。
重渊盯着他,眸光如焰:“这是我熬了好几夜辛辛苦苦抓的,是要送给师尊泡酒的!”
“就你想着师尊,咱们不想?呸,你个废物也配!”长岳骂道,“把你偷的东西还来!”
“就是,废物就算了,还作贼!”少年们七嘴八舌,捡起石头就往重渊身上砸。重渊瞥头想躲,却避之不及,一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他额角,鲜血便从鲛人少年那昳丽的面庞上淌下来,可他双手却紧紧将那发光的溟蛉护在怀里,任由少年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起来。
“你还来!哎哟这废物还咬人!”
“照脸打,叫他顶着一张娘兮兮的妖孽脸蛋迷惑师尊!”
“小贼!敢偷东西!揍他!”
重渊蜷作一团,用单薄背脊把怀中之物死死护住,黑色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即便看不出颜色,楚曦也知道,那是他伤口沁出的血。不知是谁的脚踏在他背上,又是谁把他的脸踩在鞋下,少年整个人几乎被碾进尘土里,却始终保持着护着怀中物的姿势,似只小小的穿山甲。
楚曦眼圈红了。
重渊受过其他师兄师姐的欺负,这事他是知晓的,可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番感受,他从不知他们下手如此之狠,因为他从未从看见过重渊鼻青脸肿的模样,便以为,只是言语上的挤兑罢了。
可眼前此景此景.......他方知道,他的确不曾真正了解过重渊。
这是他无力改变,一无所知的过去,他无法保护过去的重渊,而他的这些弟子,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一个声音传来,围殴重渊的少年们忽作鸟兽散去。楚曦一惊,睁开眼,见远处一抹缥白身影乘着鲲鹏从天而降——
那是他自己。
少年们围过去,聚拢在他身边,他点头微笑着,没有一点察觉有什么不对。而再看那浅滩上满身是伤的少年,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撑起身来,艰难地爬进了水里,似是生怕被他瞧见。
可这是重渊的记忆,他此时终于能看得一清二楚,少年狼狈不堪的缩在礁石后,独自舔舐伤口的模样。
他也不曾忘记,后来那少年笑着的将他亲手酿的那壶酒捧来给他的模样,只是从不知道,那笑容背后到底都湮没了什么。
虽明知只是回忆的虚影,楚曦仍不自禁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少年的头。
但见他咬了咬牙,一甩尾游向溟海中央,在暗流与漩涡之中修炼起御水之术来。自此之后,别的弟子修行时他在修炼,别的弟子休息时他仍在修炼,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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