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这是去哪?”
薛呈就立在窗前,答:“瞧那方向是善兴坊。”
谁不知道,善兴坊只落有一个宅邸,便是定国公府。
“看来荣家沉不住气了。”燕臻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把玩片刻,却没落在棋盘上,而是扔回了棋筒之中,“不过困兽之斗,挣扎也无用。”
薛呈道:“荣氏毕竟不如陶家那般根基深厚,眼下两家联不成姻,自然要寻摸别的出路。”
燕臻的目的始终在陶氏,“荣氏的势力在宿州,京城也只有个荣九川罢了。”
那日在卧龙寺,他曾与荣九川擦肩而过。
燕臻评价道:“看着便是个懦弱的性子,只怕要被陶郁林这老狐狸狠狠拿捏。”
“殿下放心,荣宅和国公府都有咱们的人。”
燕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发去陇右的信可有回音?”
“想来明日便到。”
燕臻说:“明日一早,你让连晖亲自跑一趟,先将他们安置在城外,这么多人一起涌入长安实在显眼,让他们分批进城,而后再分别安置。”
“是。”
燕臻起身远望,能清晰地瞧见如巨兽般藏匿在黑夜中的宫城。再不远处,是一片灯火辉煌,笙歌鼎沸。
——便是最显赫的定国公府了。
但他知道,那只是大厦将倾,回光返照。
第4章 表哥
十日后,天子寿诞,普天同庆。
因着永元帝已许久不事朝政,只安心在骊山的华清宫颐养,因此天还没亮,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便要换上朝服,乘马车往华清宫请安贺寿。
宽敞的朱雀大街车马往来,络绎不绝,金吾卫持刀护卫两侧,但道旁仍旧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繁闹非常。
在这般举国欢庆的气氛中,安静的晴方园显得格格不入,陶令仪一心养病,全然闻不见窗外事。
近几日她一直在服刘大夫开的安神药,再加上荷包助眠,白日里精神越发的好,如今已经能在院子里坐两个时辰了。
这里远离皇城中心,听不见半点丝竹乐声,廊下蔷薇簇簇,陶令仪盘腿坐在美人榻上,一身素色衫裙,肩上搭着鹅黄披袄,人比花娇。
几个小婢女全都挤在廊下的石阶上,围坐成半圈,面对着她。
陶令仪怀里斜抱着一把紫檀木的五弦琵琶,她握着拨子试了试音,看向底下的婢女,“你们可有想听的曲子?”
几个小婢女正要答,便见水绿从远处走过来,斥道:“怎么又缠着娘子陪你们玩,自己的分内事都做好了吗?”
说完,又去看陶令仪,“娘子,您您累不累手?”
陶令仪将琵琶搁在腿上,拉她坐下,“放心吧,我自小学它,哪会累?”
水绿见她今日兴致颇佳,也不再扫兴。
陶令仪望向远处的院墙,轻声道:“那就弹一曲《江南愿》。”
说完,手中拨子扫过琴弦,明快的曲调倾泻而下。
同寻常乐坊里的琵琶曲不同,这曲子不幽不怨,不肃不戕,反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江南烟雨里赤脚而行。
一曲作罢,院中人皆沉浸其中,愣怔着回不过神,陶令仪轻舒一口气,抬头,却见大门前的暗八仙照壁旁,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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