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仪伸手去够他,小声愧疚地说:“表哥,对不起。”
然而就在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画面猛然一变,男人的肩膀上插着一根熟悉的银簪,鲜血不断地顺着胳膊淌下,滴落地面汇成一滩血泊。
“簌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原本还算清隽的面孔显得分外狰狞,难过而绝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想到自己曾经那般对他,陶令仪几乎不敢想他当时会是何等心情,她哭着道歉,“对不起,表哥,是我不好……”
荣九川伸手掐住她的一双细颈,熟系的窒息感传来,他双目赤红,低吼道:“都是你害的我,你为何要害我!整个定国公府,整个陶家都被你毁了!”
定国公府,定国公府……
旧事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陶令仪头痛欲裂,她震颤着蹲下身子,像是要将整个人都蜷在一起。
床榻上,陶令仪半张脸藏在锦被里,睫毛轻颤,额上的冷汗滑下,混着眼泪打湿了软枕。
水绿却不敢上前替她擦拭,她远远守在屏风外,双目微垂,只能看见太子殿下修长的双腿,和搭在膝上的手指,指尖正拨弄着一串青玉珠。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只看那拨动的幅度,水绿猜测殿下的心情定然不会太好。
她们这些奴婢也算是旁观者清。
这些天来,陶小娘子一心把殿下当成自己的未婚夫,无论是如何体贴如何温柔,实际上都是对着另一个人。
可太子殿下呢?
他的一腔温柔,又是演给谁看。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把陶小娘子当作一颗棋子,照顾也都是底下人来照顾,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殿下回来晴方园的次数好像愈发频繁。
更何况,如今陶家小娘子已经知道他不是她的表哥,那殿下,又到底为何去而复返?
水绿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却半点不敢展露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倚坐在床尾的燕臻亦在思考这个问题,从东宫见过孟思源之后,他本该继续处理政事,却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床上未落帷幔,燕臻倚在椅背,视线落在床榻之上,看着那弓起的一团,忽地想到前不久的一日。
她也是这样蜷着身子睡着,在梦里一声一声地唤着表哥。
同那日一样,他竟然下意识地便想应一声。
看她闷得额前的碎发都被淋湿,燕臻蹙着长眉想帮她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不想她似乎在梦中也有意识似的,在他碰到被子的那一瞬,整个人都一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向着墙壁的方向,也离他更远了一些。
悬在半空的手指猛的一颤,她很怕他。
“表哥,你来了?”
“表哥,还好你在。”
“表哥,尝一尝这道菜。”
“表哥,你怎么了?”
表哥,表哥,表哥。
少女往日里温柔娇怯的声音如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风,钻入耳朵,并在耳畔肆意环绕,同眼前梦中都要防备他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段时日里,她口中的表哥,一直都不是他。
而是那个锁在地牢中的蠢货。
那么在她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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