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玉立,在渐升的朝阳中,如一颗挺拔的青松。
无论是以臣子的角度,还是以长辈的角度,孟思源都完全掩饰不住眼底的满意和赞叹。
圣人卧病多年,奸臣把持朝政,眼见便有新主来拨开大雍的天了。
他如此想着,主动迎出去,“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燕臻在朝臣面前,又恢复了如玉君子的模样,他笑着虚扶了一下,温和道:“孟公不必多礼。”
孟思源关切地打量他一瞬,道:“今日早朝殿下未道,听闻是您身子不适,臣工们都忧心殿下贵体,故推臣来给殿下请安。”
他语重心长,一副长辈心态,“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殿下要爱惜身体才是。”
“多谢孟思源公挂念。”燕臻笑了一下,抬手招呼人上茶,解释道,“只是近些日子有些疲累罢了,不碍事。”
见他的确神采奕奕不像有病的样子,孟思源稍稍放下心来,“如此臣便放心了。”
燕臻嗯一声,抬手示意了一下,“孟公喝茶。”
而后才又道:“除了担心孤的身体,向来孟公应当还有别的事吧。”
孟思源赔笑一声,却也不隐瞒,承认道:“也的确是有事。”
燕臻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孟思源却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只望殿下先恕臣僭越之罪。”
燕臻微垂了一下眼皮,温声道:“自然。”
孟思源这才斟酌着开口,“回殿下,如今圣人重病难支,殿下不久之后便要荣登大宝,只是您后宫无人,各方势力难免蠢蠢欲动,若要稳固局面……”
说到这,他稍顿了一下,看燕臻并无不悦的样子,才继续道:“殿下对于后位,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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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臻走后,水绿和清荷连忙上前将陶令仪扶起来,“娘子,地上凉……”
陶令仪的脖颈有一处明显的瘀痕,此时浑身都是软的,却在两人碰到她的那一刻,猛然抽回手臂,“放开我!”
水绿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皆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叹一声,“娘子,奴婢们也是主命难为……”
陶令仪掌心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意刺骨,她沉默半晌,问:“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水绿犹豫一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燕臻的吩咐,她不敢开口提半个字,否则,今日凝脂的下场便是她们日后的结局。
她们再度伸手去扶陶令仪,陶令仪侧身避开,看着地上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颤声道:“……好好安葬了吧。”
说完,她踉跄着回到床上,弓着身子躲进了被里。
水绿和清荷见状,也不再自找没趣,默默行了一礼,便吩咐人将尸体拖出去埋了,又将屋内彻底清扫一遍。
直到屋内的动静彻底消失,陶令仪才抬手拉开了被子,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她盯着窗头悬挂的荷包,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明白,为何只过了一夜,便什么都变了。
不断涌出的泪水很快打湿了羽睫,陶令仪心如乱麻,却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她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一直往前走,看见曲江池,一条画舫停在池边,身形削瘦的男人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他抬眼看过来,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荣九川。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是宿州荣家二郎,是她舅舅的独子,是她的表哥。
如那日在江边看到的一样,他朝她伸手,“簌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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