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冷风立刻灌进车舆,她却像是觉不出冷意一般,执拗地盯着两侧高大而望不见边际的宫墙。
清荷跟在一侧,看着陶令仪的脸色都被吹得发白,连忙劝道:“娘娘,还是将帘子落下吧。”
陶令仪却问:“这不是去麟德殿的方向吧?”
她幼时也曾进宫赴宴,对于后宫的大致方位有些粗浅的印象。
清荷答:“陛下吩咐,咱们先去紫宸殿,然后和陛下一道往麟德殿赴宴。”
听到要见燕臻,陶令仪面上神色/欲淡,她落下帘子,倚回软枕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车舆落轿,车帘被人撩开,陶令仪低头睨着那伸来的手,手腕上一串青玉手串,是燕臻。
紫宸殿象征皇权与威势,他情愿紫宸殿的广场上亲自扶她下车,却要将她囚禁在深宫内苑,不得自由。
陶令仪想,她还是不够了解燕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扶燕臻的手臂,她抬手撑了一下车舆,自己走下了马车。
燕臻落空的手指微蜷了一下,默默地收了回去。
他转身追上陶令仪,说:“等我批完折子,你陪我一起去。”
陶令仪忍不住蹙眉,“那为何要让我这么早来?”
燕臻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想多看看你,不行吗?”
自然不行,只是陶令仪根本无法拒绝,她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点头,“好,你如今看完了?”
燕臻拧眉,“簌簌,你不能同我好好说话吗?”
陶令仪觉得这话荒唐,她强忍了许久还是把话问了出来,“你难道以为,一直把我强留在你身边,我便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燕臻默声不语,陶令仪语气决绝,“燕臻,我只会越来越恨你。”
说完,她拂开燕臻的手,径直往紫宸殿走去,燕臻想要扶她的手臂再度落空,两侧的宫人纷纷垂下头去,生怕燕臻恼羞成怒之下将他们纷纷灭口。
但燕臻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周边的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陶令仪的背影,看她熟若无睹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看她单薄而又骄傲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生出些许的恐慌,分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何还是会有一种她要离开的感觉。
这让他恍惚想起多年前的一个雪天,彼时的陶令仪尚是一个小团子,被乳母抱着,到陶郁林的主院,他在月门前与她第一次遇见。
当时,他颇有些好奇地仰头,看着小姑娘身上的衣衫,皆是名贵的蜀绣,上面的花纹华丽繁复,甚至比他平日里的礼服还要精致百倍千倍。
她问他是谁。
他不愿落面子,回答,“我是太子燕臻。”
她却那样天真,甚至不知太子是什么。
彼时燕臻就想,待他日后拿到他该有的权力,坐上那最高位,定然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知道,世上最厉害的不是陶郁林,而是他燕臻。
只是后来,他一心争权,早把那小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但在今日,亦是一个冬日雪天,他果真坐上了九五帝位。
可在那小姑娘的眼里,却依旧什么都不是。
握着珠串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燕臻深呼一口气,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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