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些臣工未免过于托大,也不瞧瞧如今帝位上坐着的早就不是先朝永元帝了,他何等心志,能受几个老臣的威胁?
薛呈甚至大不敬地想,他们这位陛下连自己心上人的威胁都不放在眼里呢。
他的天子,是皇帝。
这世上就没有能让他心甘情愿妥协臣服的事情存在。
包括贤妃娘娘。
薛呈在燕臻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敢揣度圣心,却也看得透彻。
陛下对于贤妃娘娘不是不爱重,只是那爱的下面,藏着一股子极浓的征服欲,便是现在,陛下虽然已经开始一反常态的对着娘娘温柔小意,却也只是在顺着自己的心思走。
那堆成山的金银珠宝融不化女人的心,只怕还将两人拉的更远。
只可惜燕臻身在其中,并不能看透这些。
而为了让陶令仪在后宫中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无趣,他甚至传了许云禾进宫陪侍,算作是格外的恩典。
但其实,陶令仪和许云禾也不过数面之缘,如今又许久未见。从前陶令仪想要借着许云禾逃出皇宫,如今她逃了又被抓回来,那点子心思也渐渐打消了。
更何况她如今并不想见人,同燕臻拒绝了之后,他却又会错了意,只以为陶令仪是不信任他,第二日就让许云禾进了宫。
而许云禾自己也有些懵然,上次陶令仪在随王府逃跑之后,燕长风特意警告过她,一定离这位贤妃娘娘远些,否则被陛下盯上,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她一向很怕燕臻,当时就乖乖答应了。
如今却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请进长乐殿里去了。
她被紫苏引着到正殿给陶令仪行礼,“徽和参见贤妃娘娘。”
陶令仪正倚靠在美人榻上打盹儿,她如今除了打盹儿就是发呆,不怎么看书,更不弹琵琶,那五弦琴在墙上挂着,都要积灰了。
此时听到许云禾的声音,她不免有些恍惚,许云禾瞧瞧抬眼,看着眼前的美人,也愣住了。
这……真的是贤妃娘娘?
她虽然与贤妃娘娘相见不多,可每一次见她,她都是华冠丽服,艳不可攀。
而眼下,她倚靠在榻上,瘦骨伶仃,她单手支着脑袋,露出一截嶙峋的手腕,好似都要撑不住那一圈碧玉镯子了。
面上也不见好颜色,往日漂亮的杏眸此时干涸无光,仿佛下一刻便会阖住眼皮,羽化飞升。
许云禾不由得愣住,想开口问候,又怕惊扰了她似的,没有发出声音。
陶令仪却是朝她笑了笑,隐约可见旧日的风采,她招招手,“郡主免礼。”
许云禾便起身走过去,到她的身旁坐下,陶令仪吩咐道:“给郡主上茶,再送些吃食来。”
许云禾连忙摆手,“不必劳烦娘娘……”
陶令仪却问:“现下才这么早,你可用过早膳了?”
许云禾一怔,摇了摇头。
陶令仪并不意外,燕臻一向唯我独尊,凡是他决定的事,别想着旁人能轻易改变。
眼下便是,她昨日才刚刚说过,不必徽和郡主入宫,可他今日偏要一大早将人请来。
她轻叹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许云禾的喜好,又叫人上了许多她爱吃的膳食,“别和我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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