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扔就是这么多年。
芸娘的心里不会不明白, 她就是非常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在梁仲贺的心中再无地位,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入梁府,至少有一个正式名分。
陶令仪埋在被子里深呼一口气,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思绪, 她默了默, 忽然开口, “晴岁。”
晴岁听见动静走进来,“娘子?”
陶令仪闷声道:“更衣,去看一看芸娘。”
晴岁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只循例找出一身她平时最常穿的素淡裙装,却听陶令仪说:“不要浅色,有没有水红色的窄袖裙?”
晴岁迟疑了一下才道:“是。”
净面更衣之后,陶令仪坐到了妆台前,难得地开口,“今日上一层薄妆。”
自从她离开长安,离开燕臻身边,便再也没有正式地梳妆打扮过,晴岁忍不住问:“娘子,您可是有办法了?”
陶令仪看向镜中的自己,说:“我们想要离开,除了梁仲贺安排的老嬷嬷,和守在外间的护卫之外,还有一人,也不得不防。”
晴岁怔了一瞬,明白过来,“芸娘。”
陶令仪点点头,“芸娘将我视为入梁府的青云梯,只要让她彻底消了这个念头,我们离开的也能更容易些。”
晴岁恍然,忙上前替她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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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怀孕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腹中的孩子还不被他亲阿爹所期待。
芸娘倚靠在美人榻上,痛苦地握紧手指,拉着李嬷嬷的手臂,哀求道:“去叫大夫……求你……”
李嬷嬷肃着一张脸,“郎君吩咐,不得有外臣入宅。”
这已经是她第十遍地重复这话,芸娘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觉那好不容易亮起的天,再度塌陷。
她痛得说不出成句的话,歪在榻上呻/吟,正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屋内的几人都朝外看去。
陶令仪上着一身水红色的窄袖长衫,外披绣金牡丹夹袄,下着青绿长裙,艳而不妖,明媚勾人。
芸娘看着她缓缓行来,步子不大不小,脚下裙摆一步一动,如同旋开的青莲。
“怎么回事?”她立在床榻前,冷淡地垂眼睨她,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贵气。
这是芸娘从未见过的模样。
从前她与这位唐娘子相交的时候,她是收房的房东,而她则是赁居的租客。
因此说话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客气来。
可是那时她看着她,便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大约是因为,她早知道梁仲贺的性子,邻里邻居的住着,她最怕的就是两人撞见。
还好这位唐娘子识趣,并不常来,几个月间都没有遇上,她渐渐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外面遇上了。
那一刻,芸娘忍不住想,或许这便是她的命吧。
她早知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什么男人什么宠爱都是虚的,她只想要一个正式的名分。
正好,她怀孕了,她有了这个机会。
可她还是天真了,梁仲贺是什么人,这些年还愿意时而来看看她,不过是因为她比任何人对他都更加的奉承恭顺,再加这一张尚未衰老的脸。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算得上是个美人。
这是她如今的倚仗,也是她骄傲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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