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芸娘如断了尾的死鱼一般在榻上挣扎,汗水贴在脸上不断往下淌,干涩的唇瓣被咬出了血。
她此时的模样,再让人想不起她往日的娇美容颜。
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陶令仪虽然没生过孩子,也没有怀过孕,可她也是一个女人,不免对她生出怜悯同情之心。
因为芸娘的早朝,整个后宅乱作一团,催产药灌下去,芸娘的尖叫呼痛更大了几分,握着陶令仪手臂的手指都泛着青白。
“再加把劲!芸娘子,再加把劲!”
产婆的催促和李嬷嬷的抱怨念叨声交织在耳边,陶令仪看着芸娘已经有些失神的眼睛,急声道:“去盛碗参汤来!”
芸娘听着她的语气,竟还能笑得出来,她勾起唇,艰难道:“我万万想不到,我最后的时刻,陪着我的,会是你。”
陶令仪却说:“有力气感慨,不如加把劲把孩子生下来。”
芸娘摇摇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来,“不,我知道……我活不成了……”
陶令仪皱眉,并不想接她这话。
她与芸娘没有什么情分,只是同为软禁在此处的女子,有几分勉强的同情罢了。
芸娘似乎也知道,笑了笑,说:“你连这时候都能这般冷静,你不知道……咳咳……”
“我真的羡慕你。”
她每说一个子,都要歇上好久,可即便如此,还是执着地说完了。
好在参汤已经送来,产婆抱着她的头,强硬灌下去,芸娘上半身挣起,手上也不自觉松开了。
陶令仪终于从床榻前离开,阿英过来扶她,“娘子,您没事吧……”
产房之中满是血腥味,陶令仪一连几日没有睡好,此时又被芸娘吓到,神情也不好看。
她走出产房,虚弱地说:“我没事。”
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们主仆三人,所有人的面上都写满了焦急。
“走吧,咱们别在这挡路了。”陶令仪拉着阿英往自己的卧房走,走到一半,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顿住了步子。
她回头去看这院子,人来人往,根本无人顾及她,隔壁芸娘还在尖声哭叫,怕是没有几个时辰生不出来。
心口像是揣了个兔子似的,不住地跳,陶令仪握紧阿英的手,低声道:“我从前让你留下的那些酸枣仁呢……”
阿英立时会意,“娘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逃跑的路线是早就规划好了的。
西边有个偏门,那里只有两个守卫,且因为位置很偏,平日很是懒散。
她们从那出去,再拐到车马行租车,而后就能顺利离开饶城。
陶令仪深呼了一口气,看向芸娘的房间,说:“我能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也只能靠天意了。”
她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走吧,我们正好趁着此刻逃出去。”
包袱是早就收拾好了的,除了金银首饰,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带。
晴岁将包袱理好,阿英正好去而复返,开口道:“娘子,走吧。”
陶令仪朝她点了点头。
阿英带着包袱先走,晴岁和陶令仪跟在后面,佯装散步。
可还没拐出月门,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哭声,而后便看见李嬷嬷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唐娘子!芸娘子说想见您……”
无奈,陶令仪只得跟着李嬷嬷先去,好在那酸枣仁的汁水灌下去,能躺个两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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