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带,满打满算两个小包袱,都是平日常穿的衣裳和常用的收拾。
临行前,陶令仪再度询问了阿英的意愿,“阿英,我接下来回长安,恐怕近两年都不会再离开,你愿意陪我进宫吗?”
她说得直白坦然,“后宫虽然很大,人却很少,景色虽美,却总有看够的那一天。”
“阿英,你当真愿意陪我回去吗?”
阿英听着陶令仪的话,只问:“娘子说,后宫没人,总会寂寞,若是我不陪着你,你日后岂不是更寂寞了?”
陶令仪一怔,却又不愿让阿英为了自己而将后半辈子都留在深宫之中,正要开口劝她,就听得阿英道:“从娘子将我买下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跟着你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娘子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再劝。”
她的语气坚定且温柔,陶令仪与她对视许久,而后轻轻将她揽过,拥抱。
就这样,阿英也跟着陶令仪回京。
两日后,倚仗再次启程,这次却不再是去哪个州县,而是向着千里之外的长安。
临行前丁恒亲自送到官道上,看他和燕臻的相处和从前并无二致,陶令仪也稍稍放下了心,至于那位丁娘子,她并不关心,也不会过问。
冀州离着长安不远不近,因为回程的路上加了个陶令仪,燕臻特意吩咐,叫人把速度压慢一些,省得陶令仪身体经受不了颠簸。
于是,回程的路整整走了一个月。
等回到长安的那一天,竟然已经飘了雪花。
陶令仪身上裹着厚厚的貂皮大氅,稍稍拉开些车帘,伸手去接那雪花。
冰凉晶莹的花瓣落在掌心,很快融化。
温度很冷,可是长安城的繁华却是丝毫未减,叫卖声、吆喝声、行人来往的交谈声,甚至还有胡商赶车的鞭子声。
种种声音交织一片,钻进陶令仪的耳朵,有的陌生,有的熟悉。
她不自觉地将帘子掀开更多,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车马如龙。
眼底忽然湿热一片,心口也漫上几丝暖意。
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是无论在哪都见不到的,只有长安,只有长安。
冷风刮过,将她的耳朵吹得通红,指骨落了雪花,也是冰凉一片,可是她竟舍不得松手似的,像是要把眼前的景象尽数印入眼帘。
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长安将近五年了。
燕臻在她的身后坐着,看着陶令仪手指冻得通红,微微挑起眉,倾身过去,将陶令仪拉到身边坐着。
他伸出手掌将她的两只小手包裹住,然后问道:“冷不冷?”
陶令仪眼睛鼻子都冻得红红的,却仍旧摇了摇头,“不冷。”
燕臻不赞同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清脆的一声,陶令仪低叫一声,连忙伸手将伤口捂住,“做什么?”
“你这一路颠簸,身子虚弱,不能吹风,等回宫休息几日,才能玩雪。”
听着燕臻像教训小孩子一般地教训她,陶令仪不服气地瞪了瞪眼睛,“我没事——”
话未说完,鼻尖一痒,陶令仪大力打了个喷嚏,“啊切!”
然后下意识地缩紧了脖颈。
因为在马车上,陶令仪的长发只用发带绑了搭在肩后,而没有用簪环挽发,此时如瀑布般披在双肩上,再加上身上这件大氅也是纯黑色的,因为是燕臻的,所以盖在她身上,几乎垂落到脸面。
此时长发和大氅融为一体,陶令仪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好似一只无辜可怜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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