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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掀开幔帘一看,停在一处像是驿站的地方。小太监停了马车,从驿站里牵了几头驴出来。

刘长重许久未骑驴,坐上小毛驴,踢踢踏踏,也算是有几分野趣。张德披着裘袍,骑驴走在前面,却一直未发一言。今年初春料峭,天空又飘起了细雪。走着走着,刘长重明白了为何不坐马车,而要骑驴。这条路甚是难走,泥泞不堪,残雪未融,又添新霜。

前面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几座屋宅,再往前,愈走愈荒凉,一丝人烟也不见了。刘长重先瞧见一处大墓园,有神道门,有碑有亭,修得甚是气派。过了大墓园,后边便是大片大片的坟场,一样望不到边际,与天交接。墓碑高高低低,东倒西歪,破败不堪。几簇松柏零零星星,乌鸦横飞,说不尽晦暗凄凉。

张德停下驴,道:“就在这里。”

刘长重吓了一大跳,原来张德认出死者是宫中旧人严麻子,便答应带刘长重出来找人打听打听,哪里知道竟然停在乱坟岗里打听?要不是刘长重知道自己身无长物,真要怀疑张德是要把他骗来荒郊野岭、一刀结果了性命?

刘长重舌头打结,忙道:“张……张公公,这个,我……我不通鬼神,实在不知如何向泉下打听。”

张德白了刘长重一眼,他牵着驴,往松柏林子深处走去。刘长重这才看见松柏掩映下,里边有间小院。再深处,还有几间大大小小的屋舍。

张德门上抓起铜环,重重叩了门,里面露出个光秃秃的老和尚。他一瞧见是张德,忙忙作揖行礼,请进门里。一进去便是一间正殿,房梁不甚高,供着一座观音菩萨,左右供着岳飞与关公。这间殿虽然不气派,但供着的菩萨竟然都是鎏金雕塑,案上堆满了金银法器,熠熠灼灼,香烟缭绕。

一个方丈模样的和尚出来了,此人肥头大耳,自称法号知了。他与张德互相谦让,行了一番礼。知了方丈瞧见刘长重,又夸赞道:

“好个英武后生!有乃父作风,真是将门虎子。”

刘长重听对方说话腔调,知道是位公公,又见对方认识自己父亲,忙忙还礼。张德告诉刘长重,此人早年做兵仗局提督,如今已经八十八岁了。知了方丈听张德要打听尚佩监出来的严麻子的事,便叫了几个人进来问话。刘长重见这些人都是太监,或是年纪很大,或是身上带病,这才明白原来此处是宫中人养老送终的地方。宫里规定,太监年老即出,病重即出。除了少数圣眷恩宠之外,大部分到了风烛残年,便请出宫去,自寻生路。天地之大,哪有这些中官儿的容身地方,只能抱团取暖,有钱的在京郊外购置坟地、修建庙宇,没钱的进来干些杂活、受些施舍。

年代久远,这些人又年老体衰,记得不太清楚。一顿七嘴八舌,刘长重算是厘清了眉目。这个严麻子叫严忠,做到尚佩监管理。某日雨夜,他急急忙忙给圣上送佩刀,失足跌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下去,摔断了腿,养了几个月养好了,但从此走路一拐一瘸,再加上他年纪大了,便被打发出了宫。他来此地住了半年多不到一年,他侄子进京将他接走。听说在鞋袜儿胡同租赁了间房子。

刘长重忙问,严麻子的侄子叫甚么名字。这些人摇头说不知,只知道是他侄儿,姓郑。

刘长重不懂:“既然他叫严忠,怎么他侄儿却姓郑?难道是他姐妹那边的儿子,不是兄弟的?若是姐妹的,岂不是应该叫外甥?”

刘长重此话一出,满座哄堂大笑,连张德也掌不住,笑得发抖。这就是刘长重这种官宦子弟不明白的地方。原来小太监被选入宫,名字呢,大多都是另取的,取“仁义忠孝”之类简单吉祥、方便使唤。至于姓氏,许多小太监都会拜大太监码头,做干儿子、干孙子,因此跟着大太监更改姓氏。

听说严麻子离开后,还给此地捐过钱。知了方丈又取了十年的捐款账目来,供刘长重查找。刘长重一目十行,找得汗流浃背。刘长重注意到,除了最近两年没有,前面严麻子确实捐过钱,连续几年香火钱都捐了一贯。中间有几次给穷太监集资收殓身后事,严麻子也捐了,一般是三五百文。盘算了一下,这些年算下来,虽然数额不大,林林总总大概也有十四五贯开销。刘长重想着死者严麻子脚上的牛皮靴子,以及身上的破衣烂衫,此人未必阔绰,但早期绝不至于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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