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强忍泣意,淡声反问:“娘何时骂过你?”
一霎,裴词安说不出话,他眸中泪水打转,好似也想起了自己在与汉子苟且时,兄长正忍着病痛在向往上天能再让他多活几日。
“你也该收收自己的性子了,不是作何事都不必考虑后果的,你做事前需换位思考对方会是何反应,别因自己一己之念而伤了他人。”裴夫人又道:“边疆一战将要告捷,到时待你父亲归来,便告知他择个良辰吉日吧。”
裴词安声色低沉,如今也暗哑了嗓子,问:“那娘您呢?”
“娘说过要守陵三年,你们的婚事娘就不至了。”裴夫人扣着手中的佛珠手串,“对了,到时让熊七不必猜忌,娘与他之间并无芥蒂。”
裴词安静默不语,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僵持良久,裴夫人未闻起身的声响,不动声色又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唤上熊七同寒烟上陵祭拜,回去后早些休息吧。”
闻声裴词安狭长的眸中迸出欣喜,他知晓那是母亲默认了的意思,嘴角不禁扬起,回头朝面前灵位拜了拜,“那我便先回了,我们住您院里的东房,晚些待您回了就带上烟儿去向您请安!”
裴夫人不语,听着脚步声渐远,她好似失了浑身的气力,板正的腰身微俯,握着佛珠手串的手紧紧攥起置在胸前,再抬眸看向祈安的灵位牌时,桃眸中泪水止不住溢出。
裴词安快步赶回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未瞧到汉子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是惊慌的,心中不由想起两年前熊七提起包袱就回了希望村的事,那时那道宽厚的背影他虽没瞧见,但如今只靠回想就觉得心疼到几近窒息。
他揪住在院中给花浇水的小圆问:“熊七呢?”
“阿七抱着小小姐同阿民哥去陵上了,去了有一会儿了。”小圆对少爷这副阴晴不定的性子显然习以为常了,她又道:“阿七说让您别担心,他只是去瞧瞧大少爷,说是与大少爷告知一些事情便回来。”
裴词安哪能不忧心,虽说熊七心悦的是自己,可他回想熊七与兄长那般要好的关系,心中仍是存着芥蒂。
熊七也不知在大少爷陵墓前跪了多久,花儿一直问:“白衣伯伯在里面么?白衣伯伯为什么在里面呀?白衣伯伯不出来与烟儿玩了么?”
阿民也跪在一侧,他扭头看着花儿笑说:“小小姐的伯伯困了,如今在睡觉呢。待夜时您睡时,白衣伯伯就会入梦去寻您玩啦。”
旋即同阿七道:“阿七,天要黑了,我们还是回去早早休息吧。”
“俺再待一会儿。”熊七红着眼,咬着厚厚的下唇,抽啜道:“俺至今都觉着不真实,大少爷明明那么好,为何上天要待他如此?”
“皆是命数。”
又是这句话。
温润的嗓音传来,熊七回头瞧去,许久未见的裴夫人身着白衣,气质仍旧出尘,看起来瘦了不少,瞧着十分羸弱,好似风吹就倒。
“裴夫人!”熊七本能地垂下脑袋唤道。
裴夫人本意也是想来祈安墓前,想着与祈安说些话,自己心也能安些,不想竟在此碰着了熊七。
视线在场上三人身上打量,桃眸锁定在一旁趴在熊七背上的女娃娃身上时,步伐不由僵住了。
那女娃娃肤色白皙,眉目精致,小嘴红嘟嘟的,见了她就咧嘴笑,瞧着当真同幺儿儿时别无二致。
“那姨姨是谁呀?”花儿踮起脚丫凑到熊七耳边,轻声又道:“生得好美丽呀!”
熊七伸手将花儿揽到身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花儿介绍才不算冒进。
好在裴夫人启声:“起来吧,无需跪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