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的絮絮低语,说氏神昏昧,雪见城大疫、少爷惨死,全是氏神庇护不力之过。灾祸即将降临,他本应该保存这最后的功体,以应对未来的不测。他当然知道朝铃狡黠,惯会讨人喜欢,连他那嗜杀的双胞胎弟弟,也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吸引。他至今记得朝铃坐在月见怀里的模样,傻里傻气,与他的弟弟亲密无间。这丫头从未在他怀中坐过,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耗尽所有救她,真的值得么?
朝铃略略皱眉,白皙的脸蛋露出难受的神色。
他心中一紧,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右手托起她的后脑勺,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干裂的唇。朝铃五脏六腑里的疠气被吸出,顺着腔子汇入雪见神的身躯。昏睡中的朝铃似乎感觉到不舒服,动了动脑袋想要挣扎。雪见神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像笼在他手中的蝶,动弹不得。他明明可以选择别的方式吸取她体内的疠气,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这最暧昧的方式。
她的嘴唇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四海佳肴都无法媲美她唇舌的甜蜜。他用自己的唇细细研磨她的唇,辨不清是在吸取她体内的疠气,还是在缠绵地亲吻。
朝铃被疠气浸染得太深了,门外的狐神已经感到屋内传出的那种污浊可怖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朝铃肺腑里的疠气仍没有被拔除干净。但她已经没有异变之忧,剩下的疠气只不过会让她终身体弱多病而已。他的功体也消耗殆尽,他明明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可是不知道是眷恋朝铃嘴唇的甜蜜,还是希望她健康平安,他依然固执地吻着朝铃的双唇。他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一种神秘的咒语,四肢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紧紧拥抱着朝铃纤细的腰肢。
疠气逐渐积压在他的肺腑,他的腔子里像覆上一层沉重的污垢。他雪瀑般的白发被体内无法净化的疠气一寸寸染黑,从发梢开始,一直蔓延到发根。
狐神隔着薄薄的窗纱望着里头的情形,雪见神的身影朦胧,却依稀辨得清楚他的发丝染了墨一般,由圣洁的银白尽成了污浊的黑色。狐神低叹道:“雪见,你神堕了。”
“尽快把她送回八条乡。”雪见神清冷的声音传来,“多谢。”
推开窗时,神像边已经空空如也,堕落的神明不知去向,屋中只余熟睡的少女。
叫喊声从青石阶下传来,狐神敛眉,长袖一卷,揽起了床榻上的少女。张老爷领着张家人,浩浩荡荡地爬上神祠。大家本高声叫喊着要神祇给个公道,到了神祠的地界,望着四周三人合抱粗的巍峨古木,又不由自主噤了声。雪下得很大,厚厚的雪压在神祠宽宽的屋檐上。祠堂里里面古朴的猫神神像寂静地矗立着,蓝色油彩斑驳的瞳子有一种平静的神采,不带感情的地望着众人。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没有人敢继续放肆。
大家停在神祠门口,张老爷走出人群,蹒跚着走进神祠,跪在神像脚下。他抚摸着神像的脚,心里百感交集。这是雪见神和张氏的契约神像,神像象征着雪见神的本体。神像在,他们的契约就在。
“氏神老祖宗,”张老爷道,“我儿惨死在那妖女手中,您是庇护张家的氏神,是庇护雪见城的氏神,您万不可再受那妖女的欺瞒蛊惑,您必须给子孙一个公道啊!”
馒头和阿饼从红绸帷幕后转出来,化身成两个猫耳少年,一齐口吐人言:“张氏子孙,张疏之死乃恶兆神所为,与朝铃无关。”
张老爷咬牙切齿道:“什么恶兆神?哪来的恶兆神?休要诓我,分明是雪见神被那妖女蒙蔽了!若是真的,神为何不现身亲口对我解释?”
馒头斥道:“放肆,张氏子孙,你们实在冒犯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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