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睁眼,来人却快他一步,将捆仙索缚在了他身上。他伤重初愈,气力不济,竟无法抵抗。他抬头,与太子问玄四目相对。
太子问玄注视着他,摸了摸他的头顶。
“可怜的孩子,要怪,便怪你那狠心的师父吧。”
太子问玄将他携入大袖,离开绵竹谷,取出机巧飞翼,纵身跃下天阶。这几日太子问玄足不出户,便是为了造这能翱翔于高天的翅膀。凡人没有法术,却有头脑。他擅工巧,懂机关。只要有头脑,这些畜牲化作的神明便望尘莫及。
他落在月都旧址,眺望这化为荒土的城池。悲愤盈于心胸,怒火如龙蛇在血脉里奔涌。他曾祈求上天的怜悯,甚至不惜放弃尊严,献身于暴虐的神明。谁知天不假怜,神明待人如象踩蝼蚁。
“无妨,”他取出袖中被缚的小猫,“那我便让你们神明看看,凡人的怒火。”
他带小猫来到山兔姬神殿的遗址,断壁残垣上依稀看得见雕刻的彩画,神殿中的典籍散落一地,好些烧成了焦灰。他来到地下,找到山兔姬炼制疠气的鼎炉。那些高傲的神明以为把燕陆夷为平地便万事大吉,却不知山兔姬的鼎炉乃是神器,天雷也摧毁不了。这神鼎可大可小,伸缩自如。他让神鼎放大,将雪见神放进那漆黑的鼎腹,雪见神睁着湛蓝的眸子,眼睁睁看他阖上炉门。
猛火唤醒鼎炉,疠气在鼎中沸腾,争先恐后进入雪见神的奇经八脉。雪见神痛苦地嘶嚎,皮毛一寸寸变得漆黑,曾清澈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去,猩红色犹如鲜血,渗入他的眼底。当他赤裸着从鼎中爬出,已成为恶兆神。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心,浑身疠气翻涌。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质问。
“果然,受疠气浸染,你们神明便会堕落。”太子问玄眯起眼,打量着地上一丝不挂的少年郎,“恭喜你,你和我一样,再也无法回到天重原了。”
“不……”雪见神痛苦地皱起眉心。
“我夜夜侍奉心狩琉璃,她连我都要赐毒酒,又何况你这个不受宠爱的弟子?”太子问玄道,“你可知,天重原已发布通缉令,斩杀流窜人世的恶兆神。归顺我吧,做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对抗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雪见神心间钝痛,想起那日师父的喃喃自语。她喜欢白猫,如今他变黑了,她还会喜欢他么?她对疠气斩除务尽,她会留下他么?
他缓缓回首,望见大理石壁上自己的影子。
如今的他堕落,丑陋,像个弃置路边的垃圾。她再也不会抚摸他、疼爱他了。
太子问玄拍了拍神鼎,无数疠气从鼎中飞散而出,去往人间各地。月下无数疠气飞舞,太子问玄仰头望着天窗外那一弯如钩新月,道:“今日是你的重生之日。日后,你就叫‘月见’吧。”
他离开神殿,去寻吃食,倒也不惧雪见神乱跑。如今他二人一样被天地通缉,雪见神只能跟着他。雪见神在神殿的废墟中摸寻典籍,一本一本过目。他不相信,一定有办法解除神堕,这是山兔姬的神殿,疠气是她所创,她一定记了法子。
终于,他找到了她关于“恶兆神”的记载——
“神堕无解,或可分离元神,成正邪二体。此法九死一生,不宜尝试。”
第60章 离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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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朝铃再去绵竹谷探望,才发现雪见神不见了。神侍伺候不尽心,竟一整日无人发觉雪见神已不在石室。偌大的天重原,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会跑去哪里呢?朝铃瘫坐在狮心殿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雪见神为什么要跑?难道她最近撸猫撸得太过,他敢怒不敢言,索性藏起来了?
“大神帅!”一个神侍慌张跑进狮心殿,“不好了,太子问玄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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