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降为郡王扔去漠北时,与那边沙秃子日日打仗,当时也不过才手握两万兵马,趁着过年召回京城,忧患难眠,终究还是卸了他的兵权,将人圈在京城做一闲散郎,但对陈柯却是大方,从未动过他手里的兵马。
如今瞧来倒是讽刺的很,他信任的人杀了他的羽林卫,入了他的宫。
肖萍方才回神,闻言又是一惊,“啊?那岂不是要……”乱了?
“这信,可是要我带兵入京平叛?”赵义也道。
祝煊沉默良久。
“你不能走,西边的朵甘部虎视眈眈,若是听得风声,只怕来犯。”
“正卿说得有理!”肖萍扬声附和,“莫说是你不在,就是京城出了乱子的事传出去,他们都得兴冲冲的来扰我们边境,到时若是守不住,那才是糟了。”
“攘外安内,成都府距离京城路远,饶是快马加鞭也鞭长莫及,但是朵甘部距我们近,这西部边境才是紧要的。”祝煊道,“再者,我们此时才收得信,离京城近的济南府、凤翔府和开封府约莫已经向守着京城的保定府用兵了,我们在这个时候,要将西部的防线守好了,定不能让贼人踏入城。”
说罢,祝煊唤来阿年,“让人去打探一下。”
“是,郎君。”阿年领命出去了。
祝煊手指敲了下桌案,眉间隐隐透着焦急。
按理说,这般大事,他父亲不可能会不与他来信,若不是祝家情况不好,便是送来的信被截了。
祝煊猜测不错,此时的京城也是灯火明。
“如何?那几个老骨头应了吗?”李乾景揉着额头问。
悄无声息入内的小太监低垂的脑袋愈发低了几分,声音哆哆嗦嗦:“陈大人还在大狱,说是……”
“说了甚?直言便是,朕不会斩了你。”李乾景不耐道。
“说是一个都没应,祝大人若是再待几日,怕是熬不住了。”小太监越说声音越低,一脸惶恐的软了腿扑通跪下了。
饶是谁也没想到,先皇薨逝时,竟是留了三份遗诏,皆是亲笔书、盖了玉玺的,上面皆是写五皇子继位。
三皇子虽是荣登大宝,却是无承位遗诏,便是抓了那三位大人,府中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一份诏书。
如此,三皇子虽是住进了皇帝的寝宫,却并未登基,身上也只是一身太子的蟒袍。
“祝窈呢?”李乾景气得额上青筋绷起,“让她去劝,若是劝不动她爹,两人黄泉路上作伴吧!”
小太监浑身一抖,颤颤巍巍:“……是,殿下。”
祝侧妃可是在殿外替祝大人跪求了两日,最后生生晕了过去,太医去瞧时,才知祝侧妃已然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如今刚要养着些身子,却是……作孽啊!
只是这世道,人命比草贱,恻隐之心啊,没用!
小太监顶着秋风,匆匆去了祝窈院里,也顾不得时辰,拍开门让小宫女去唤祝窈。
已经整整七日了,若是再找不到诏书,怕是牢里的三位达人都得死。
自先皇薨逝,朝中大臣不是关进大狱,便是幽闭府里,还有情绪激昂触柱而死的,凋敝啊,如今上朝的臣子不过几人,都是陈柯陈将军的人。
大狱里,四角放置着烛台,血腥味混杂着不知名的味,令人作呕。
祝窈压住那难受滋味,随着小侍往里走,挨着石墙的一面,杂草铺上蜷缩着一人,身上处处血痕,头发与杂草交织,狼狈不堪。
“父亲!父亲!”祝窈急急唤了两声,侧头皱眉道:“打开啊!”
小侍立在一旁,却是没去开牢门,只是道:“如今殿下废了正妻,但是身边的几位娘娘都是家世深厚的,娘娘想要在后宫独宠,这从龙之功便是旁人比不得的,好生劝劝祝大人,顺了殿下的意,大家谁都好不是?小的在门口等您,您慢慢说。”
“阿窈……”祝家主唤了声,声音很轻。
“父亲,父亲……”祝窈带着哭腔,慢慢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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