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费力的睁开酸涩发沉的眼皮,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确认了自己真的在床上。
他把手伸向旁边的位置,但那一半的被褥没有温度。他心里空了一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头疼欲裂,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窗户外照进来的一点清冷的微光。
他环顾了一下昏暗的房间,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惨不忍闻的衣服,那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浑浑噩噩。
他朝沙发那边看去,空的,甚至在清冷的光里浸出些寒来。
他伸手把灯拍开,灯光照亮整个房间时,他起身,忍着头疼, 朝门外走去。
客房门口,他带着最后的希冀,将门打开。
床上的被子隆起,纪言郗空落的心瞬间被填了起来,带着些许热腾。
他快步走过去,但很快,他的眼神便空洞了起来,他站在昏暗里,如枯木朽灰。
窗外的天,泛着白,陈着灰,是黎明前最压抑地时刻。
孙浩然睡得很沉,不知道夜里有人来过又离开,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昨天那个还狼狈得叫人不忍直视的兄弟一夜之间仿若不存在过一般,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个冷静淡定的“纪总”。
孙浩然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去的车子,微微凝起眉头,心里的不安多了一些。
第130章 栀子花败之际
十月份伊始,B市延续着今年天气的反常,不似往年的温热,已经开始进入了泛凉的前奏。
国庆节,集合放了假,纪言郗在五号这一天忙完堆积的工作,而后去看了纪明川,回来又接着投入忙碌。
从他酒醒来那一天开始,他就恢复了“正常”,生活也就恢复了单调的忙碌。从这一个项目忙到那一个项目,从这一个问题解决到那一个问题,从这个城市辗转到那一个城市。
这是贺肖离开后的第一个月,纪言郗的全部生活。
9号那一天,他没有行程,他独自一人去了海边,看了一场格外寂寥的落日与一群格外安静的白鸥。
那一天,日落并不好看,凉风中的白鸥并不优雅,入口的酒精也极其的苦涩。
一切都显得很破碎,一如那一只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树脂小海鸥。
十一月,是贺肖离开的第二个月,也是忙碌的一个月。
月底那一天,纪言郗提早下了班,他站在路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川流不息的车流,茫然地站着,最后掂了掂脚,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上了车。
他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花店,买了一束不算起眼的花,在夕阳下,前往郊外的墓园。
也许是因为每年都和贺肖来这里的缘故,他对这个诺大而灰穆的地方没有太多害怕这类地方的感觉,但这一次,他站在墓园门口,脚步却迟迟没有踏出去。
很沉重,身上像是压了几万吨湿水的棉花,让人窒息。
这是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状况,他以为他能面对了,所以他来了,但是,很显然他不能。
纪言郗在墓园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守墓的老翁过来询问,久到迟暮消散,久到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又被冷风吹干。
夜幕再一次降临,他转身,将花束留在了门口,最后离开。
十二月,忙碌,忙碌,再忙碌。
纪言郗像机器,像木偶,被一个又一个项目牵着走。被一个又一个新问题束缚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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