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那个抽屉。
他刚想走过去的时候,贺妈妈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言郗。”
纪言郗的脚步因为这句话里转变的语气而微微停滞了一瞬,明明只有一次却十分深刻的印在了脑海里,现在再次听到,窒息的熟悉感瞬间就扑了上来。很简单的一句“言郗”,轻而易举地就把纪言郗带回了两年前的康安天台。
多慈祥温柔,又多让人无力窒息。
“嗯?怎么了?”纪言郗站在书桌边,手指捏在书桌的边缘,无意识地用了些力气,尽量地把语气放自然。
话落,贺妈妈那边却突然传来了瓷器或者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纪言郗听了下来,不安地凝起了眉,“肖姨?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贺妈妈那边才重新传来说话声,仔细听能听出她声音很不稳,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但又有一种在经历了这份打击后,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和这份打击和解,然后不再提及过往,只是重整了行囊继续往前路蹒跚行去的无力感。
“……啊,没事,言郗,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水杯,你许叔管天管地的,非得说天气干燥让喝水,这不一不注意就给打翻了。让你担心了,孩子,没事阿。”略微有些语无伦次,又强装着镇定。
纪言郗刚刚确实担心了,心已经提了起来,好在没发生什么事。
贺妈妈当初受伤,在得知了他和贺肖的事情后碍于伤情不宜回国,急着急着便形成了一个难解的心病,这也是当初贺妈妈反应那么大的一小部分原因。到后来,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了她心理直接出了问题,这两年,许木城一直陪着她养着才渐渐地有了好转。
对于这一切,纪言郗不能去怪罪她,不管从哪一个角度都没法怪她一丝一毫。纪妈妈是贺肖心里的第二个妈妈,那相应的,在他和纪明川的心里,贺妈妈也是母亲一样的存在。无奈于她做出的反应的同时也在心疼和有愧于她。
纪言郗没敢去细想这个不小心的原因是什么,“许叔也是关心你,他最近身体怎么样?都还好吧?”
“他啊,都还行,就是这阵子有点忙,经常加班,年纪上来了偏头疼,所以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听到了吗?”
纪言郗点了点头,“知道了,肖姨。”
“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你们这三孩子……”贺妈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没一个是听劝的,耳朵都长满了毛毛,一个个跟顽猴一样。”
后面那句话,声音里全是无奈,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纪言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可控制地晃了一下,说不上来原因,一种自觉。
这种直觉很明确地告诉他,肖姨知道贺肖回来找他了,她在无奈中放手了,妥协了。
这让他怎么回应呢?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
苦涩充满了胸腔,一张口就泛了上来,嘴里都是苦的,但纪言郗还是要强装淡然,装傻充愣,直到这通电话挂断。
他看着手机笑,但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他就一手撑着书桌,一直笑着,忘了他要走向那个书柜,也忘了要去医院问问,直到从落地窗泄进来的光线往后撤退,到最后再带着太阳的温暖彻底离开这个房间。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的时候,上天要给他开这种玩笑?是觉得耍他好玩吗?还是见不得他心里安宁一日?
最后,肩膀随着纪言郗的笑微微抖动,不是哭,而是笑,他依旧在笑,像在自嘲,也像在笑那个爱戏耍人间的老天。
纪言郗陷在荒唐怪诞又让人万般无奈的情绪里久久出不来,直到康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是震动模式,震动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抖动,触感从手心从传向心脏,让停滞的心脏重新跳动。
手机上跳动的康安院长的名字,映在眼里让纪言郗回了魂,手指快于大脑,按下了接听。
等到他挂断电话,他才真正地从那股难以言说的情绪里渐渐脱离。脑海的纷杂被疑惑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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